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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彼执政未尝文言文翻译

翻译文言文

1红颜弃轩冕,白首卧松云。——唐 李白 《赠孟浩然》

年轻时就抛弃了功名利禄,视高官荣华如敝屣,直到白发苍苍时依然心志如一,在青松白云之间过着清净恬淡的隐居生活。

红颜:指年青的时候。

轩冕:指官职,轩:车子;冕:高官戴的礼帽。

卧松云:指退隐山林。

2万里伤心严遣日,百年垂死中兴时。——唐 杜甫 《送郑十八虔贬台州司户伤其临老陷贼之故阙为面别情见于诗》

郑虔年纪近百已经快要死了,而且大唐总算是中兴了该过太平日子的时候了,却被贬到万里之外的台州去,真是太令人伤心了!

3清晖能娱人,游子憺忘归——南北朝 谢灵运《石壁精舍还湖中作》

山光水色使诗人心旷神怡,以致乐而忘返。

清晖:指山光水色。

娱人:使人喜悦。

憺(dàn淡):安闲舒适。

这二句出于屈原《九歌·东君》:“羌声色兮娱人,观者憺分忘归”。

4披拂趋南径,愉悦偃东扉

写其舍舟陆行,拨开路边草木,向南山路径趋进;到家后轻松愉快地偃息东轩,而内心的愉悦和激动仍未平静。

披拂:用手拨开草木。

偃(yǎn掩):仰卧。

扉(fēi非):门。“

愉悦”句是说:愉快地偃息在东轩之内。

5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唐 白居易《暮江吟》

残余的晚霞铺展开来就像彩锦,澄清的江水平静得如同白练。

6玉鉴琼田三万顷,着我扁舟一叶——宋·张孝祥《念奴娇》

晶莹清澈、广阔无垠的湖面,只有我的一叶扁舟自在航行。

7同我妇子,馌彼南亩——诗经 《七月》

带上儿子还有我的老太婆,迎着太阳在地里吃饭干活

8畟畟良耜,俶载南亩——诗经·颂·周颂·闵予小子之什·良耜

当春日到来的时候,男农奴们手扶耒耜在南亩深翻土地,尖利的犁头发出了快速前进的嚓嚓声。

接着又把各种农作物的种子撒入土中,让它孕育、发芽、生长。

畟畟(侧cè):耜(似sì)深耕入土之貌。

9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兴,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东晋 陶渊明 《归田园居》

在南山下种豆,草很茂盛豆苗却稀稀疏疏的。

为了不使豆田荒芜,诗人一大早就下了地,到了晚上才披着月光回来。

虽然很辛苦,但他并不抱怨,这从“带月荷锄归”的美景就可以看出来。

10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 —— 《击壤歌》

太阳出来的时候开始工作,太阳落山的时候休息,喝自己凿井打来的水,吃自己耕田种地得来的粮食。外面的事情与我有什么关系!

远古,农耕时代,百姓靠一己之体力能够存活,生活虽艰苦而充实,食求饱而能饱,居求安而可安。悠游于完满自足的世界。

所担心的,是外来力量的肆意干扰。“帝力于我何有”,在自得现状之乐的同时,希求着外于我的帝力莫来冲破生活的平静和谐。

1.红颜弃轩冕白首卧松云 是有典故的

王维私自邀请他进到内署(王维的办公处),不久唐玄宗来了,孟浩然藏到床下,王维告诉了唐玄宗实情,皇帝高兴得说:“我听说过这个人却没见过,有什么害怕还要藏起来?”下令孟浩然出来。唐玄宗询问他的诗作,孟浩然又施礼,背诵自己的诗作,到“不才明主弃”这一句,皇帝说:“你不求做官,而我也未尝抛弃你,为什么要诬陷我?”因此让孟浩然回去了。

本来是件不好的事情,但是这里李白说成了孟浩然不慕名利,爱好闲逸生活的,高度的赞扬了孟浩然的这种品格。

看得出来李白对孟浩然是十分推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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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文论功服吴起

吴起者,卫人也,好用兵。尝学于曾子。吴起为西河守,甚有声名。魏置相,相田文。吴起不悦,谓田文曰:“请与子论功,可乎?”田文曰:“可。”起曰:“将三军,使士卒乐死,敌国不敢谋,子孰与起?”文曰:“不如子。”起曰:“治百官,亲万民,实府库,子孰与起?”文曰:“不如子。”起曰:“收西河而秦兵不敢东乡,韩赵宾从,子孰与起?”文曰:“不如子。”起曰:“此三者,子皆出吴下,而位加吾上,何也?”文曰:“主少国疑,大臣未附,百姓不信,方是之时,属之于子乎?属之于我乎?”起默然良久,曰:“属之子矣。”文曰:“此乃吾所以居子之上也。”吴起乃自知弗如田文。

(司马迁《史记·孙子吴起列传》节选)

注:

魏置相:魏国设置相位。

田文:战国时人,曾任魏相,能礼贤下士。

不敢东乡:乡,同“向”

不敢向东侵犯。

宾从:服从,归顺。

主少多疑:国君年青,国人疑虑。

属:同“嘱”,委托,托付。

翻译:

吴起是战国初期卫国人,善于用兵.曾经向曾子学习。吴起做了西河守,取得了非常高的声望。这时魏国设置了相位,任命田文担任了国相。吴起很是不高兴,于是对田文说:“请允许我与您比一比功劳,行吗?”田文说:“可以。”吴起说:“统率三军,让士兵乐意为国去死战,敌对国家不敢对魏国有所图谋,您和我比,谁更一点好?”田文说:“不如您。”吴起说:“管理文武百官,让百姓亲附,充实府库的储备,您和我比,谁行?”田文说:“不如您。”吴起说:“拒守西河而秦国的军队不敢向东侵犯,韩国、赵国服从归顺,您和我比,谁能?”田文说:“不如您。”吴起说:“这几方面您都不如我,可是您的职位却在我之上,是什么道理呢?”田文说:“田君还年轻,国人疑虑不安,大臣不亲附,百姓不信任,正当处在这个时候,是把政事托付给您呢,还是应当托付给我?”吴起沉默了许久,然后说:“应该托付给您啊。”田文说:“这就是我的职位比您高的原因啊。”吴起这才明白在这方面不如田文。

狄棐子遵度郎简 孙祖德 张若谷 石扬休祖士衡 李垂 张洞李仕衡 李溥 胡则薛颜 许元钟离瑾 孙冲崔峄田瑜 施昌言

狄棐,字辅之,潭州长沙人。少随父官徐州,以文谒路振,振器爱之,妻以女。举进士甲科,以大理评事知分宜县。历开封府司录,知壁州。道长安,为寇准所厚,准复入相,乃荐通判益州。擢开封府判官,历京西益州路转运、江淮制置发运使,累迁太常少卿、知广州,加直昭文馆。代还,不以南海物自随,人称其廉。拜右谏议大夫、龙图阁直学士、权判吏部流内铨,出知滑州,进给事中,徙天雄军。会给郊赏帛不善,士卒哗噪趣府门,棐不能治。事闻,命侍御史刘夔按视,未及境,众不自安。棐驰白夔,请绐以行河事。夔至,与转运使李绛诛首恶数人。棐坐罢懦,降知随州,徙同州。勾当三班院,进枢密直学士,历知陕郑州、河中河南府,复判流内铨。出知扬州,未行,卒。

有狄国宾者,仁杰之后,分仁杰告身与棐,棐奏录国宾一官,而自称仁杰十四世孙。棐在河中时,有中贵人过郡,言将援棐于上前。棐答以他语,退谓所亲曰:“吾湘潭一寒士,今官侍从,可以老而自污耶?”其为政恺悌,不为表襮,死之日,家无余赀。

子遵度,字符规。少颖悟,笃志于学。每读书,意有所得,即仰屋瞪视,人呼之,弗闻也。少举进士,一斥于有司,耻不复为。以父任为襄县主簿,居数月,弃去。好为古文,着《春秋杂说》,多所发明。尝患时学靡敝,作《拟皇太子册文》、《除侍御史制》、《裴晋公传》,人多称之。尤嗜杜甫诗,赏赞其集。一夕,梦见甫为诵世所未见诗,及觉,才记十余字,遵度足成之,为《佳城篇》。后数月卒。有集十二卷。

郎简,字叔廉,杭州临安人。幼孤贫,借书录之,多至成诵。进士及第,补试秘书省校书郎、知宁国县,徙福清令。县有石塘陂,岁久湮塞,募民浚筑,溉废田百余顷,邑人为立生祠。调随州推官。及引对,真宗曰:“简历官无过,而无一人荐,是必恬于进者。”特改秘书省著作佐郎、知分宜县,徙知窦州。县吏死,子幼,赘婿伪为券冒有其赀。及子长,屡诉不得直,乃讼于朝。下简劾治,简示以旧牍曰:“此尔翁书耶?”曰:“然。”又取伪券示之,弗类也,始伏罪。

徙藤州,兴学养士,一变其俗,藤自是始有举进士者。通判海州,提点利州路刑狱。官罢,知泉州。累迁尚书度支员外郎、广南东路转运使,擢秘书少监、知广州,捕斩贼冯佐臣。入判大理寺,出知越州,复归判尚书刑部,出知江宁府,历右谏议大夫、给事中、知扬州,徙明州。以尚书工部侍郎致仕。祀明堂,迁刑部。卒,年八十有九,特赠吏部侍郎。

简性和易,喜宾客。即钱塘城北治园庐,自号武林居士。道引服饵,晚岁颜如丹。尤好医术,人有疾,多自处方以疗之,有集验方数十,行于世。一日,谓其子洁曰:“吾退居十五年,未尝小不怿,今意倦,岂不逝欤?”就寝而绝。幼从学四明朱□,长学文于沉天锡,既仕,均奉资之。后二人亡,又访其子孙,为主婚嫁。平居宴语,惟以宣上德、救民患为意。孙沔知杭州,榜其里门曰德寿坊。然在广州无廉称,盖为洁所累。洁,终尚书都官员外郎。

孙祖德,字延仲,潍州北海人。父航,监察御史、淮南转运。祖德进士及第,调濠州推官、校勘馆阁书籍。时校勘官不为常职,满岁而去。改大理寺丞、知榆次县,上书言刑法重轻。以尚书屯田员外郎通判西京留守司。方冬苦寒,诏罢内外工作,而钱惟演督修天津桥,格诏不下。祖德曰:“诏书可稽留耶?”卒白罢役。

入为殿中侍御史,迁侍御史。章献太后春秋高,疾加剧,祖德请还政。已而疾少间,祖德大恐。及太后崩,诸尝言还政者多进用,遂擢尚书兵部员外郎兼起居舍人、知谏院。言郭皇后不当废,获罪,以赎论。久之,迁天章阁待制。

时三司判官许申因宦官阎文应献计,以药化铁成铜,可铸钱,裨国用。祖德言:“伪铜,法所禁而官自为,是教民欺也。”固争之,出知兖徐蔡州、永兴军。徙凤翔府,请置乡兵。改龙图阁直学士、知梓州,累迁右谏议大夫、知河中府。历陈许蔡潞郓亳州、应天府,以疾得颖州,除吏部侍郎致仕,卒。有《论事》七卷。

祖德少清约,及致仕,娶富人妻,以规有其财。已而妻悍,反资以财而出之。子珪,江东转运使。

张若谷,字德繇,南剑沙县人。进士及第,为巴州军事推官。会蜀寇掠邻郡,若谷摄州事,率众为守御备,贼乃引去。调全州军事推官。入见,真宗识其名,顾曰:“是尝在巴州御贼者耶?”特改大理寺丞、知蒙阳县。三司言:“广宁监岁铸缗钱四十万,其主监宜择人。”乃以命若谷。岁余,所铸赢三十万缗。擢知处州,历江湖淮南益州路转运、江淮制置发运使。入为三司度支、盐铁副使,累迁右谏议大夫、知并州。

先是,麟、府岁以缯锦市蕃部马,前守辄罢之。若谷以谓:互市,所以利戎落而通边情,且中国得战马;亟罢之,则猜阻不安。奏复市如故,而马入岁增。提举诸司库务,权判大理寺,进枢密直学士,历知澶州、成德军、扬州、江宁府,入知审官院,纠察在京刑狱,知通进银台司、应天府。改龙图阁学士,徙杭州。会岁饥,斥余廪为糜粥赈救之。权判吏部流内铨、知洪州,累官至尚书左丞致仕。

若谷素为宰相张士逊引拔,然所至亦自有循良迹,不激讦取名云。

石扬休,字昌言,其先江都人。唐兵部郎中仲览之后,后徙京兆。七代祖藏用,右羽林大将军,明于历数,尝召家人谓曰:“天下将有变,而蜀为最安处。”乃去依其亲眉州刺史李滈,遂为眉州人。

扬休少孤力学,进士高第,为同州观察推官,迁著作佐郎、知中牟县。县当国西门,衣冠往来之冲也,地瘠民贫,赋役烦重,富人隶太常为乐工,侥幸免役者凡六十余家。扬休请悉罢之。改秘书丞,为秘阁校理、开封府推官,累迁尚书祠部员外郎,历三司度支、盐铁判官。坐前在开封尝失盗,出知宿州。

顷之,召入为度支判官,修起居注。初,记注官与讲读诸儒,皆得侍坐迩英阁。扬休奏:“史官记言动,当立以侍。”从其言。判盐铁勾院,以刑部员外郎知制诰、同判太常寺。初,内出香祠温成庙,帝误书名称臣,扬休言:“此奉宗庙礼,有司承误不以闻。”帝嘉之。兼勾当三班院,为宗正寺修玉牒官。迁工部郎中,未及谢,卒。

扬休喜闲放,平居养猿鹤,玩图书,吟咏自适,与家人言,未尝及朝廷事。及卒,发楮中所得上封事十余章,其大略:请增谏官以广言路,置五经博士使学者专其业,出御史按察诸道以防壅蔽,复齿胄之礼以强宗室,择守令,重农桑,禁奢侈,皆有补于时者。然扬休为人慎默,世未尝以能言待之也。至于诰命,尤非所长。

平生好殖财。因使契丹,道感寒毒,得风痹,谒告归乡,别坟墓。扬休初在乡时,衣食不足,徙步去家十八年。后以从官还乡里,畴昔同贫窭之人尚在,皆曰:“昌言来,必赒我矣。”扬休卒不挥一金,反遍受里中富人金以去。

祖士衡,字平叔,蔡州上蔡人。少孤,博学有文,为李宗谔所知,妻以兄子。杨亿谓刘筠曰:“祖士衡辞学日新,后生可畏也。”举进士甲科,授大理评事、通判蕲州,再迁殿中丞、直集贤院,改右正言、户部判官。未几,提举在京诸司库务,迁起居舍人、注释御集检阅官,遂知制诰,为史馆修撰,纠察在京刑狱,同知通进、银台司。天圣初,以附丁谓,落职知吉州。言者又以在郡不修饬,复降监江州税。士衡儿时过外家,有僧善相,见之,语人曰:“是儿神骨秀异,他日有名于时,若年过四十,当位极人臣。”年三十九,卒于官。

李垂,字舜工,聊城人。咸平中,登进士第,上《兵制》、《将制书》。自湖州录事参军召为崇文校勘,累迁著作郎、馆阁校理。上《导河形胜书》三卷,欲复九河故道,时论重之。又累修起居注。丁谓执政,垂未尝往谒。或问其故,垂曰:“谓为宰相,不以公道副天下望,而恃权怙势。观其所为,必游朱崖,吾不欲在其党中。”谓闻而恶之,罢知亳州,迁颖、晋、绛三州。明道中,还朝,阁门祗候李康伯谓曰:“舜工文学议论称于天下,诸公欲用为知制诰,但宰相以舜工未尝相识,盍一往见之。”垂曰:“我若昔谒丁崖州,则乾兴初已为翰林学士矣。今已老大,见大臣不公,常欲面折之,焉能趋炎附热,看人眉睫,以冀推挽乎?道之不行,命也。”执政知之,出知均州。卒,年六十九。

五子,仲昌最知名,锐于进取,尝献计修六塔河无功,自殿中丞责英州文学参军。

张洞,字仲通,开封祥符人。父惟简,太常少卿。洞为人长大,眉目如画,自幼开悟,卓荦不群。惟简异之,抱以访里之卜者。曰:“郎君生甚奇,必在策名,后当以文学政事显。”既诵书,日数千言,为文甚敏。未冠,晔然有声,遇事慷慨,自许以有为。时,赵元昊叛扰边。关、陇萧然,困于飞挽,且屡丧师。仁宗太息,思闻中外之谋。洞以布衣求上方略,召试舍人院,擢试将作监主簿。

寻举进士中第,调涟水军判官,遭亲丧去,再调颖州推官。民刘甲者,强弟柳使鞭其妇,既而投杖,夫妇相持而泣。甲怒,逼柳使再鞭之。妇以无罪死。吏当夫极法,知州欧阳修欲从之。洞曰:“律以教令者为首,夫为从,且非其意,不当死。”众不听,洞即称疾不出,不得已谳于朝,果如洞言,修甚重之。

晏殊知永兴军,奏管勾机宜文字。殊儒臣,喜客,游其门者皆名士,尤深敬洞。改大理丞、知巩县。会殊留守西京,复奏知司录。殊晚节骤用刑,幕府无敢言。洞平居与殊赋诗饮酒,倾倒无不至,当事有官责,持议甚坚,殊为沮止,洞亦自以不负其知。

枢密副使高若讷、参知政事吴育荐其文学,宜为馆职,召试学士院,充秘阁校理、判祠部。时天下户口日蕃,民去为僧者众。洞奏:“至和元年,敕增岁度僧,旧敕诸路三百人度一人,后率百人度一人;又文武官、内臣坟墓,得置寺拨放,近岁滋广。若以勋劳宜假之者,当依古给户守冢,禁毋樵采而已。今祠部帐至三十余万僧,失不裁损,后不胜其弊。”朝廷用其言,始三分减一。知太常礼院,宰相陈执中将葬,洞与同列谥为荣灵,其孙诉之,诏孙抃等复议,改曰恭。洞驳奏:“执中位宰相,无功德而罪戾多,生不能正法以黜之,死犹当正名以诛之。”竟从抃等议。

初,皇后郭氏忤旨得罪废没,后仁宗悔之,诏追复其号,二十余年矣。至是,有司请祔于庙。知制诰刘敞以谓:“《春秋》书‘禘于太庙,用致夫人’。致者,不宜致也。且古者不二嫡,当许其号,不许其礼。”洞奏:“后尝母天下,无大过恶,中外所知。陛下既察其偶失恭顺,洗之于既没,犹曰不许其礼,于义无当。且废后立后,何嫌于嫡?此当时大臣护已然之失,乖正名之典,而敞复引《春秋》‘用致夫人’。按《左氏》哀姜之恶所不忍道,而二《传》有非嫡之辞,敞议非是。若从变礼,尚当别立庙。”不行。转太常博士,判登闻鼓院。仁宗方响儒术,洞在馆阁久,数有建明,仁宗以为知《经》,会覆考进士崇政殿,因赐飞白“善经”字宠之。洞献诗谢,复赐诏奖谕。

出知棣州,转尚书祠部员外郎。河北地当六塔之冲者,岁决溢病民田。水退,强者遂冒占,弱者耕居无所。洞奏一切官为标给,蠲其租以绥新集。河北东路民富蚕桑,契丹谓之“绫绢州”,朝廷以为内地不虑。洞奏:“今沧、景,契丹可入之道,兵守多缺,契丹时以贩盐为名,舟往来境上,此不可不察。愿度形势,置帅、增屯戍以控扼之。”

时天下久安,荐绅崇尚虚名,以宽厚沉默为德,于事无所补,洞以谓非朝廷福。又谓:“谏官持谏以震人主,不数年至显仕,此何为者。当重其任而缓其迁,使端良之士不亟易,而浮躁者绝意。”致书欧阳修极论之。召权开封府推官。

英宗即位,转度支员外郎。英宗哀疚,或经旬不御正殿,洞上言:“陛下春秋鼎盛,初嗣大统,岂宜久屈刚健,自比冲幼之主。当躬万机,揽群材,以称先帝付畀之意,厌元元之望。”大臣亦以为言,遂听政。命考试开封进士,既罢,进赋,题曰《孝慈则忠》。时方议濮安懿王称皇事,英宗曰:“张洞意讽朕。”宰相韩琦进曰:“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戒。”英宗意解。

诏讯祁国公宗说狱,宗说恃近属,贵骄不道,狱具,英宗以为辱国,不欲暴其恶。洞曰:“宗说罪在不宥。虽然,陛下将惩恶而难暴之,独以其坑不辜数人,置诸法可矣。”英宗喜曰:“卿知大体。”洞因言:“唐宗室多贤宰相名士,盖其知学问使然。国家本支蕃衍,无亲疏一切厚廪之,不使知辛苦。婢妾声伎,无多寡之限,至灭礼义,极嗜欲。贷之则乱公共之法,刑之则伤骨肉之爱。宜因秩品立制度,更选老成教授之。”宗室缘是怨洞,痛诋訾言,上亦起藩邸,赖察之,不罪也。

转司封员外郎、权三司度支判官。对便殿称旨,英宗遂欲进用,大臣忌之,出为江西转运使。江西荐饥,征民积岁赋,洞为奏免之。又民输绸绢不中度者,旧责以满匹,洞命计尺寸输钱,民便之。移淮南转运使,转工部郎中。淮南地不宜麦,民艰于所输,洞复命输钱,官为籴麦,不逾时而足。洞在棣时,梦人称敕召者,既出,如拜官然,顾视旌旗吏卒罗于庭。至是,梦之如初。自以年不能永,教诸子部分家事。未几卒,年四十九。

李仕衡,字天均,秦州成纪人,后家京兆府。进士及第,调鄠县主簿。田重进守京兆,命仕衡鞫死囚五人,活者四人。重进即其家谓曰:“子有阴施,此门当高大之。”徙知彭山县,就加大理评事,迁光禄寺丞。父益,以不法诛,仕衡亦坐除名。

后会赦,寇准荐其材,尽复其官,领渭桥辇运,通判邠州,再迁秘书丞,徙知剑州。王均反,仕衡度州兵不足守,即弃城焚刍粟,辇金帛东守剑门。既而贼陷汉州,攻剑州,州空无所资,即趋剑门。仕衡预招贼众,得千余人,待之不疑。贼将至,与钤辖裴臻迎击之,斩首数千级。乃乘驿入奏,擢尚书度支员外郎,赐服绯鱼。已而使者言仕衡尝弃城,降监虔州税。

召还,判三司盐铁勾院。度支使梁鼎言:“商人入粟于边,率高其直,而售以解盐。商利益博,国用日耗。请调丁夫转粟,而辇盐诸州,官自鬻之,岁可得缗钱三十万。”仕衡曰:“安边无大于息民,今不得已而调剑之,又增以转粟挽盐之役,欲其不困,何可得哉!”不听,遂行鼎议,而关中大扰。乃罢鼎度支使,以仕衡为荆湖北路转运使,徙陕西。初,岁出内帑缗钱三十万,助陕西军费。仕衡言岁计可自办,遂罢给。

真宗谒陵寝,因幸洛,仕衡献粟五十万斛,又以三十万斛馈京西。朝廷以为材,召为度支副使。上言:“关右既弛盐禁,而永兴、同华耀四州犹率卖盐,年额钱请减十之四。”诏悉除之。累迁司封郎中,为河北转运使。又奏罢内帑所助缗钱百万。建言:“河北岁给诸军帛七十万,而民艰于得钱,悉预假于里豪,出倍偿之息,以是工机之利愈薄。方春民不足,请户给钱,至夏输帛,则民获利而官用足矣。诏优其直,仍推其法于天下。

封泰山,献钱帛、刍粮各十万,见于行宫,迁右谏议大夫。祀汾阴,又助钱帛三十万,乃命同林特提举京西、陕西转运事。权知永兴军,进给事中。逾月,以枢密直学士知益州。

顷之,河北阙军储,议者以谓仕衡前过助封祀费,真宗闻之,以为河北都转运使。驾如亳州,又贡丝锦、缣帛各二十万。后集粟塞下,至钜万斛。或言粟腐不可食,朝廷遣使取视之,而粟不腐也。棣州污下苦水患,仕衡奏徙州西北七十里,既而大水没故城丈余。南郊,复进钱帛八十万。先是,每有大礼,仕衡必以所部供军物为贡,言者以为不实。仕衡乃条析进六十万皆上供者,二十万即其羡余。帝不之罪,谓王旦曰:“仕衡应猝有材,人欲以此中之。然朝廷所须,随大小即办,亦其所长也。”明年旱蝗,发积粟赈民,又移五万斛济京西。

迁尚书工部侍郎、权知天雄军。民有盗瓜伤主者,法当死,仕衡以岁饥,奏贷之。盗起淄、青间,迁刑部侍郎、知青州。前守捕群盗妻子置棘围中,仕衡至,悉纵罢之使去。未几,其徒有枭贼首至者。入为三司使,帝作《宽财利论》以赐之。乃更陕西入粟法,使民得受钱与茶。旧市羊及木,责吏送京师,而羊多道死,木至湍险处往往漂失,吏至破产不能偿。仕衡乃许吏私附羊,免其算,使得补死者;听民自采木输官,用入粟法偿其直。迁吏部侍郎。

仁宗即位,拜尚书左丞,以足疾,改同州观察使、知陈州。州大水,筑大堤以障水患。徙颖州,复知陈州。曹利用,仕衡婿也。利用被罪,降仕衡左龙武军大将军,分司西京。岁余,改左卫大将军,卒。其后诸子诉其父有劳于国,非意左迁,诏追复同州观察使。

仕衡前后管计事二十年,虽才智过人,然素贪,家赀至累钜万,建大第长安里中,严若官府。

子丕绪,荫补将作监主簿。及仕衡归老,丕绪时为尚书虞部员外郎,请解官就养。朝廷以为郎,故事不许,请削一官,乃听。未几,还之。居十余年,仕衡死,服除,久之不出。大臣为言,起佥书永人军节度判官事。历通判永兴军、同州,知解州、兴元府、华州,累迁司农卿致仕,卒。丕绪居官廉静,不为矫激。家多图书,集历代石刻,为数百卷藏之。

李溥,河南人。初为三司小吏,阴狡多智数。时天下新定,太宗厉精政事,尝论及财赋,欲有所更革,引三司吏二十七人对便殿,问以职事。溥询其目,请退而条上。命至中书,列七十一事以闻,四十四事即日行之,余下三司议可否。于是帝以溥等为能,语辅臣曰:“朕尝谕陈恕等,如溥辈虽无学,至于金谷利害,必能究知本末,宜假以色辞,诱令开陈。而恕等强愎自用,莫肯询问。”吕端对曰:“耕当问奴,织当问婢。”寇准曰:“孔子入太庙,每事问。盖以贵下贱,先有司之义也。”帝以为然,悉擢溥等以官,赐钱币有差。

溥为左侍禁、提点三司孔目官,请着内外百官诸军奉禄为定式。加阁门祗候。催运陕西粮草,赴清远军,还,提举在京仓草场,勾当北作坊。齐州大水,坏民庐舍,欲徙州城,未决,命溥往视,遂徙城而还。又与李仕衡使陕西,增酒榷缗钱岁二十五万。三迁崇仪使。

景德中,茶法既弊,命与林特、刘承珪更定法,募人入金帛京师,入刍粟塞下,与东南茶皆倍其数,即以溥制置江、淮等路茶盐矾税兼发运事,使推行之。岁课缗钱,果增其旧,特等皆受赏。溥时已为发运副使,迁为使,仍改西京作坊使。然茶法行之数年,课复损于旧。江、淮岁运米输京师,旧止五百余万斛,至溥乃增至六百万,而诸路狱有余畜。高邮军新开湖水散漫多风涛,溥令漕舟东下者还过泗州,因载石输湖中,积为长堤,自是舟行无患。累迁北作坊使。

时营建玉清昭应宫,溥与丁谓相表里,尽括东南巧匠遣诣京,且多致奇木怪石,以傅会帝意。建安军铸玉皇、圣祖,溥典其事,丁谓言溥蔬食者周岁,而溥亦数奏祥应,遂以为迎奉圣像都监、领顺州刺史,迁奖州团练使。溥自言江、淮岁入茶,视旧额增五百七十余万斤。并言,漕舟旧以使臣若军大将,人掌一纲,多侵盗,自溥并三纲为一,以三人共主之,使更相司察。大中祥符九年,初运米一百二十五万石,才失二百石。会溥当代,诏留再任,特迁宫苑使。

初,谯县尉陈齐论榷茶法,溥荐齐任京官,御史中丞王嗣宗方判吏部铨,言齐豪民子,不可用。真宗以问执政,冯拯对曰:“若用有材,岂限贫富。”帝曰:“卿言是也。”因称溥畏慎小心,言事未尝不中利害,以故任之益不疑。然溥久专利权,内倚丁谓,所言辄听。帝尝语执政曰:“群臣上书论事,法官辄沮之,云非有大益,无改旧章,然则何以广言路。”王旦对曰:“法制数更,则诏令抵牾,故重于变易。”因言:“溥尝请盗贩茶盐者赃仗皆没官,已可之矣。”帝曰:“此特畏溥之强,不敢退却,自今虽小吏言,亦宜详究行之。”

溥既专且贪,繇是浸为不法。发运使黄震条其罪状以闻,罢知潭州。命御史鞫治,得溥私役兵为姻家林特起第,附官舟贩竹木,奸赃十数事。未论决,会赦,贬忠武军节度副使。仁宗即位,起知淮阳军,历光、黄二州,复以赃败,贬蔡州团练副使。久之,监徐州利国监,以千牛卫将军致仕,卒。

胡则,字子正,婺州永康人。果敢有材气。以进士起家,补许田县尉,再调宪州录事参军。时灵、夏用兵,转运使索湘命则部送刍粮,为一月计。则曰:“为百日备,尚恐不支,奈何为一月邪?”湘惧无以给,遣则遂入奏。太宗因问以边策,对称旨,顾左右曰:“州县岂乏人?”命记姓名中书。后李继隆讨贼,久不解,湘语则曰:“微子几败我事。”一日,继隆移文转运司曰:“兵且深入,粮有继乎?”则告湘曰:“彼师老将归,欲以粮乏为辞耳,姑以有余报之。”已而果为则所料。湘为河北转运使,奏改秘书省著作佐郎、佥书贝州观察判官事。

后以太常博士提举两浙榷茶,就知睦州,徙温州。岁余,提举江南路银铜场、铸钱监,得吏所匿铜数万斤,吏惧且死,则曰:“马伏波哀重囚而纵之,吾岂重货而轻数人之生乎?”籍为羡余,不之罪。改江、淮制置发运使,累迁尚书户部员外郎。真宗幸亳还,擢三司度支副使。

初,丁谓举进士,客许田,则厚遇之,谓贵显,故则骤进用。至是,谓罢政事,出则为京西转运使,迁礼部郎中。部内民讹言相惊,至遣使安抚乃定。坐是,徙广西路转运使。有番舶遭风至琼州,且告食乏,不能去。则命贷钱三百万,吏白夷人狡诈,又风波不可期。则曰:“彼以急难投我,可拒而不与邪?”已而偿所贷如期。又按宜州重辟十九人,为辨活者九人。复为发运使,累迁太常少卿。

乾兴初,坐丁谓党,降知信州,徙福州,以右谏议大夫知杭州。入权吏部流内铨,坐失举,复为太常少卿、知池州。未行,复谏议大夫、知永兴军,徙河北都转运使,以给事中权三司使,通京东西、陕西盐法,人便之。初,则在河北,殿中侍御史王沿尝就则假官舟贩盐,又以其子为名祈买酒场。至是,张宗诲擿发之,按验得实,出则知陈州。逾月,授工部侍郎、集贤院学士。刘随上疏言:“则奸邪贪滥闻天下,比命知池州,不肯行,今以罪去,骤加美职,何以风劝在位?”后徙杭州,再迁兵部侍郎致仕,卒。

则无廉名,喜交结,尚风义。丁谓贬崖州,宾客随散落,独则间遣人至海上,馈问如平日。在福州时,前守陈绛尝延蜀人龙昌期为众人讲《易》,得钱十万。绛既坐罪,遂自成都械昌期至。则破械馆以宾礼,出俸钱为偿之。

昌期者,尝注《易》、《诗》、《书》、《论语》、《孝经》、《阴符经》、《老子》,其说诡诞穿凿,至诋斥周公。初用荐者补国子四门助教,文彦博守成都,召置府学,奏改秘书省校书郎,后以殿中丞致仕。著书百余卷,嘉佑中,诏取其书。昌期时年八十余,野服自诣京师,赐绯鱼,绢百匹。欧阳修言其异端害道,不当推奖,夺所赐服罢归,卒。

文言文翻译

晋文公领兵出发准备攻打卫国,公子锄这时仰天大笑,晋文公便问他为何仰天大笑。说:“臣是笑我的邻居啊!当他送妻子回娘家时,在路上碰到一个采桑的妇女,便按耐不住就去和采桑的妇女搭讪,可是当他回头看自己的妻子时,发现竟然也有人正勾引着她。我正是为这件事而发笑呀!”晋文公听了之后,领悟他所说的话,就打消了进攻卫国的念头而班师回国,还没回到晋国,就听说有敌人入侵晋国北方。

晋文公领兵出发准备攻打卫国,公子锄这时仰天大笑,晋文公便问他为何仰天大笑。说:“臣是笑我的邻居啊!当他送妻子回娘家时,在路上碰到一个采桑的妇女,便按耐不住就去和采桑的妇女搭讪,可是当他回头看自己的妻子时,发现竟然也有人正勾引着她。我正是为这件事而发笑呀!”晋文公听了之后,领悟他所说的话,就打消了进攻卫国的念头而班师回国,还没回到晋国,就听说有敌人入侵晋国北方。

晋文公出会①,欲伐卫。公子锄仰天而笑。公问何笑?曰:“臣笑邻之人有送其妻适私家者②,道见桑妇,悦而与言,然顾视其妻,亦有招之者矣,臣窃笑之。”公寤③其言,乃止。引师而还④,未至,而有伐晋北鄙⑤者矣。

注:

①会:指会猎,用大批军队进行联合的打猎活动。②适私家者:指去和别人通奸。适:往

说符第八

子列子学于壶丘子林。壶丘子林曰:“子知持后,则可言持身矣。”列子曰:

“愿闻持后。”曰:“顾若影,则知之。”列子顾而观影:形枉则影曲,形直则

影正。然则枉直随形而不在影,屈申任物而不在我。此之谓持后而处先。关尹谓

子列子曰:“言美则响美,言恶则响恶;身长则影长,身短则影短。名也者,响

也;身也者,影也。故曰:慎尔言,将有和之;慎尔行,将有随之。是故圣人见

出以知入,观往以知来,此其所以先知之理也。度在身,稽在人。人爱我,我必

爱之;人恶我,我必恶之。汤武爱天下,故王;桀纣恶天下,故亡,此所稽也。

稽度皆明而不道也,譬之出不由门,行不从径也。以是求利,不亦难乎?尝观之

神农、有炎之德,稽之虞、夏、商、周之书,度诸法士贤人之言,所以存亡废兴

而非由此道者,未之有也。”

严恢曰:“所为问道者为富。今得珠亦富矣,安用道?”子列子曰:“桀纣

唯重利而轻道,是以亡。幸哉余未汝语也!人而无义,唯食而已,是鸡狗也。强

食靡角,胜者为制,是禽兽也。为鸡狗禽兽矣,而欲人之尊己,不可得也。人不

尊己,则危辱及之矣。”

列子学射中矣,请于关尹子。尹子曰:“子知子之所以中者乎?”对曰:

“弗知也。”关尹子曰:“未可。”退而习之。三年,又以报关尹子。尹子曰:

“子知子之所以中乎?”列子曰:“知之矣。”关尹子曰:“可矣;守而勿失也。

非独射也,为国与身亦皆如之。故圣人不察存亡而察其所以然。”

列子曰:“色盛者骄,力盛者奋,未可以语道也。故不班白语道,失,而况

行之乎?故自奋则人莫之告。人莫之告,则孤而无辅矣。贤者任人,故年老而不

衰,智尽而不乱。故治国之难在于知贤而不在自贤。”

宋人有为其君以玉为楮叶者,三年而成。锋杀茎柯,毫芒繁泽,乱之楮叶中

而不可别也。此人遂以巧食宋国。子列子闻之,曰:“使天地之生物,三年而成

一叶,则物之有叶者寡矣。故圣人恃道化而不恃智巧。”

子列子穷,容貌有饥色。客有言之郑子阳者曰:“列御寇盖有道之士也,居

君之国而穷,君无乃为不好士乎?”郑子阳即令官遗之粟。子列子出见使者,再

拜而辞。使者去。子列子入,其妻望之而拊心曰:“妾闻为有道者之妻子皆得佚

乐。今有饥色,君过而遗先生食。先生不受,岂不命也哉?”子列子笑谓之曰:

“君非自知我也。以人之言而遗我粟,至其罪我也,又且以人之言,此吾所以不

受也。”其卒,民果作难而杀子阳。

鲁施氏有二子,其一好学,其一好兵。好学者以术干齐侯;齐侯纳之,以为

诸公子之傅。好兵者之楚,以法干楚王;王悦之,以为军正。禄富其家,爵荣其

亲。施氏之邻人孟氏,同有二子,所业亦同,而窘于贫。羡施氏之有,因从请进

趋之方。二子以实告孟氏。孟氏之一子之秦,以术干秦王。秦王曰:“当今诸侯

力争,所务兵食而已。若用仁义治吾国,是灭亡之道。”遂宫而放之。其一子之

卫,以法干卫侯。卫侯曰:‘吾弱国也,而摄乎大国之间。大国吾事之,小国吾

抚之,是求安之道。若赖兵权,灭亡可待矣。若全而归之,适于他国,为吾之患

不轻矣。”遂刖之,而还诸鲁。既反,孟氏之父子叩胸而让施氏。施氏曰:“凡

得时者昌,失时者亡。子道与吾同,而功与吾异,失时者也,非行之谬也。且天

下理无常是,事无常非。先日所用,今或弃之;今之所弃,后或用之。此用与不

用,无定是非也。投隙抵时,应事无方,属乎智。智苟不足,使若博如孔丘,术

如吕尚,焉往而不穷哉?”孟氏父子舍然无愠容,曰:“吾知之矣。子勿重言!”

晋文公出会,欲伐卫,公子锄仰天而笑。公问何笑。曰:“臣笑邻之人有送

其妻适私家者,道见桑妇,悦而与言。然顾视其妻,亦有招之者矣。臣窃笑此

也。”公寤其言,乃止。引师而还,未至,而有伐其北鄙者矣。

晋国苦盗,有郄雍者,能视盗之貌,察其眉睫之间,而得其情。晋侯使视盗,

千百无遗一焉。晋侯大喜,告赵文子曰:“吾得一人,而一国盗为尽矣,奚用多

为?”文子曰:“吾君恃伺察而得盗,盗不尽矣,且郄雍必不得其死焉。”俄而

群盗谋曰:’吾所穷者郄雍也。“遂共盗而残之。晋侯闻而大骇,立召文子而告

之曰:“果如子言,郄雍死矣!然取盗何方?”文子曰:“周谚有言:察见渊鱼

者不祥,智料隐匿者有殃。且君欲无盗,莫若举贤而任之;使教明于上,化行于

下,民有耻心,则何盗之为?”于是用随会知政,而群盗奔秦焉。

孔子自卫反鲁,息驾乎河梁而观焉。有悬水三十仞,圜流九十里,鱼鳖弗能

游,鼋鼍弗能居,有一丈夫方将厉之。孔子使人并涯止之,曰:“此悬水三十仞,

圜流九十里,鱼鳖弗能游,鼋鼍弗能居也。意者难可以济乎?”丈夫不以错意,

遂度而出。孔子问之曰:“巧乎?有道术乎?所以能入而出者,何也?”丈夫对

曰:‘始吾之入也,先以忠信;及吾之出也,又从以忠信。忠信错吾躯于波流,

而吾不敢用私,所以能入而复出者,以此也。”孔子谓弟子曰:“二三子识之!

水且犹可以忠信诚身亲之,而况人乎?”

白公问孔子曰:“人可与微言乎?”孔子不应。白公问曰:“若以石投水,

何如?”孔子曰:“吴之善没者能取之。”曰:“若以水投水何如?”孔子曰:

“淄、渑之合,易牙尝而知之。”白公曰:“人固不可与微言乎?”孔子曰:

“何为不可?唯知言之谓者乎!夫知言之谓者,不以言言也。争鱼者濡,逐兽者

趋,非乐之也。故至言去言,至为无为。夫浅知之所争者末矣。”白公不得已,

遂死于浴室。

赵襄子使新稚穆子攻翟,胜之,取左人、中人;使遽人来谒之。襄子方食而

有忧色。左右曰:“一朝而两城下,此人之所喜也;今君有忧色,何也?”襄子

曰:“夫江河之大也,不过三日;飘风暴雨不终朝,日中不须臾。今赵氏之德行

无所施于积,一朝而两城下,亡其及我哉!”孔子闻之曰:“赵氏其昌乎!夫忧

者所以为昌也,喜者所以为亡也。胜非其难者也;持之,其难者也。贤主以此持

胜,故其福及后世。齐、楚、吴、越皆尝胜矣,然卒取亡焉,不达乎持胜也。唯

有道之主为能持胜。”孔子之劲能拓国门之关,而不肯以力闻。墨子为守攻,公

输般服,而不肯以兵知。故善持胜者以强为弱。

宋人有好行仁义者,三世不懈。家无故黑牛生白犊,以问孔子。孔子曰:

“此吉祥也,以荐上帝。”居一年,其父无故而盲,其牛又复生白犊。其父又复

令其子问孔子。其子曰:“前问之而失明,又何问乎?”父曰:“圣人之言先迕

后合。其事未究,姑复问之。”其子又复问孔子。孔子曰:“吉祥也。”复教以

祭。其子归致命。其父曰:“行孔子之言也。”居一年,其子又无故而盲。其后

楚攻宋,围其城;民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丁壮者皆乘城而战,死者大半。

此人以父子有疾皆免。及围解而疾俱复。

宋有兰子者,以技干宋元。宋元召而使见。其技以双枝,长倍其身,属其胫,

并趋并驰,弄七剑迭而跃之,五剑常在空中。元君大惊,立赐金帛。又有兰子又

能燕戏者,闻之,复以干元君。元君大怒曰:“昔有异技干寡人者,技无庸,适

值寡人有欢心,故赐金帛。彼必闻此而进复望吾赏。”拘而拟戳之,经月乃放。

秦穆公谓伯乐曰:“子之年长矣,子姓有可使求马者乎?”伯乐对曰:“良

马可形容筋骨相也。天下之马者,若灭若没,若亡若失,若此者绝尘弭辙。臣之

子皆下才也,可告以良马,不可告以天下之马也。臣有所与共担纆薪菜者,有

九方皋,此其于马非臣之下也。请见之。”穆公见之,使行求马。三月而反报曰:

“已得之矣,在沙丘。”穆公曰:“何马也?”对曰:“牝而黄。”使人往取之,

牡而骊。穆公不说,召伯乐而谓之曰:“败矣,子所使求马者!色物、牝牡尚弗

能知,又何马之能知也?”伯乐喟然太息曰:“一至于此乎!是乃其所以千万臣

而无数者也。若皋之所观天机也,得其精而忘其粗,在其内而忘其外;见其所见,

不见其所不见;视其所视,而遗其所不视。若皋之相者,乃有贵乎马者也。”

马至,果天下之马也。

楚庄王问詹何曰:“治国奈何?”詹何对曰:“臣明于治身而不明于治国也。”

楚庄王曰:“寡人得奉宗庙社稷,愿学所以守之。”詹何对曰:“臣未尝闻身治

而国乱者也,又未尝闻身乱而国治者也。故本在身,不敢对以末。”楚王曰:

“善。”

狐丘丈人谓孙叔敖曰:“人有三怨,子知之乎?”孙叔敖曰:“何谓也?”

对曰:“爵高者,人妒之;官大者,主恶之;禄厚者,怨逮之。”孙叔敖曰:

“吾爵益高,吾志益下;吾官益大,吾心益小;吾禄益厚,吾施益博。以是免于

三怨,可乎?”

孙叔敖疾,将死,戒其子曰:“王亟封我矣,吾不受也。为我死,王则封汝。

汝必无受利地!楚、越之间有寝丘者,此地不利而名甚恶。楚人鬼而越人禨,

可长有者唯此也。”孙叔敖死,王果以美地封其子。子辞而不受;请寝丘,与之,

至今不失。

牛缺者,上地之大儒也,下之邯郸,遇盗于耦沙之中,尽取其衣装车,牛步

而去。视之欢然无忧厷之色。盗追而问其故。曰:“君子不以所养害其所养。”

盗曰:“嘻!贤矣夫!”既而相谓曰:“以彼之贤,往见赵君,使以我为,必困

我。不如杀之。”乃相与追而杀之。燕人闻之,聚族相戒,曰:“遇盗,莫如上

地之牛缺也!”皆受教。俄而其弟适秦。至关下,果遇盗;忆其兄之戒,因与盗

力争。既而不如,又追而以卑辞请物。盗怒曰:“吾活汝弘矣,而追吾不已,迹

将箸焉。既为盗矣,仁将焉在?”遂杀之,又傍害其党四五人焉。

虞氏者,梁之富人也,家充殷盛,钱帛无量,财货无訾。登高楼,临大路,

设乐陈酒,击博楼上。侠客相随而行。楼上博者射,明琼张中,反两<木翕>鱼而笑。

飞鸢适坠其腐鼠而中之。侠客相与言曰:“虞氏富乐之日久矣,而常有轻易人之

志。吾不侵犯之,而乃辱我以腐鼠。此而不报,无以立慬于天下。请与若等戮

力一志,率徒属必灭其家为等伦。”皆许诺。至期日之夜,聚众积兵以攻虞氏,

大灭其家。

东方有人焉,曰爰旌目,将有适也,而饿于道。狐父之盗曰丘,见而下壶餐

以哺之。爰旌目三哺而后能视,曰:“子何为者也?”曰:“我狐父之人丘也。”

爰旌目曰:“嘻!汝非盗耶?胡为而食我?吾义不食子之食也。”两手据地而

欧之,不出,喀喀然,遂伏而死。狐父之人则盗矣,而食非盗也。以人之盗因谓

食为盗而不敢食,是失名实者也。

柱厉叔事莒敖公,自为不知己,去,居海上。夏日则食菱芰,冬日则食橡栗。

莒敖公有难,柱厉叔辞其友而往死之。其友曰:“子自以为不知己,故去。今往

死之,是知与不知无辨也。”柱厉叔曰:“不然;自以为不知,故去。今死,是

果不知我也。吾将死之,以丑后世之人主不知其臣者也。”凡知则死之,不知则

弗死,此直道而行者也。柱厉叔可谓怼以忘其身者也。

杨朱曰:“利出者实及,怨往者害来。发于此而应于外者唯请,是故贤者慎

所出。”

杨子之邻人亡羊,既率其党,又请杨子之竖追之。杨子曰:“嘻!亡一羊何

追者之众?”邻人曰:“多歧路。”既反,问:“获羊乎?”曰:“亡之矣。”

曰:“奚亡之?”曰:“歧路之中又有歧焉,吾不知所之,所以反也。”杨子戚然

变容,不言者移时,不笑者竟日。门人怪之,请曰:“羊,贱畜,又非夫子之有,

而损言笑者,何哉?”杨子不答。门人不获所命。弟子孟孙阳出以告心都子。心

都子他日与孟孙阳偕入,而问曰:‘昔有昆弟三人,游齐鲁之间,同师而学,进

仁义之道而归。其父曰:‘仁义之道若何?’伯曰:‘仁义使我爱身而后名。’

仲曰:‘仁义使我杀身以成名。’叔曰:‘仁义使我身名并全。’彼三术相反,

而同出于儒。孰是孰非邪?”杨子曰:“人有滨河而居者,习于水,勇于泅,操

舟鬻渡,利供百口。裹粮就学者成徒,而溺死者几半。本学泅,不学溺,而利害

如此。若以为孰是孰非?”心都子嘿然而出。孟孙阳让之曰:“何吾子问之迂,

夫子答之僻?吾惑愈甚。”心都子曰:“大道以多歧亡羊,学者以多方丧生。学

非本不同,非本不一,而末异若是。唯归同反一,为亡得丧。子长先生之门,习

先生之道,而不达先生之况也,哀哉!”

杨朱之弟曰布,衣素衣而出。天雨,解素衣,衣缁衣而反。其狗不知,迎而

吠之。杨而怒,将扑之。杨朱曰:“子无扑矣!子亦犹是也。向者使汝狗白而往,

黑而来,岂能无怪哉?”

杨朱曰:“行善不以为名,而名从之;名不与利期,而利归之;利不与争期,

而争及之:故君子必慎为善。”

昔人言有知不死之道者,燕君使人受之,不捷,而言者死。燕君甚怒,其使

者将加诛焉。幸臣谏曰:“人所忧者莫急乎死,己所重者莫过乎生。彼自丧其生,

安能令君不死也?”乃不诛。有齐子亦欲学其道,闻言者之死,乃抚膺而恨。富

子闻而笑之曰:“夫所欲学不死,其人已死而犹恨之,是不知所以为学。”胡子

曰:“富子之言非也。凡人有术不能行者有矣,能行而无其术者亦有矣。卫人有

善数者,临死,以诀喻其子。其子志其言而不能行也。他人问之,以其父所言告

之。问者用其言而行其术,与其父无差焉。若然,死者奚为不能言生术哉?”

邯郸之民以正月之旦献鸠于简子,简子大悦,厚赏之。客问其故。简子曰:

“正旦放生,示有恩也。”客曰:“民知君之欲放之,故竞而捕之,死者众矣。

君如欲生之,不若禁民勿捕。捕而放之,恩过不相补矣。”简子曰:“然。”

齐田氏祖于庭,食客千人。中坐有献鱼雁者,田氏视之,乃叹曰:“天之于

民厚矣!殖五谷,生鱼鸟以为之用。”众客和之如响。鲍氏之子年十二,预于次,

进曰:“不如君言。天地万物与我并生,类也。类无贵贱,徒以小大智力而相制,

迭相食;非相为而生之。人取可食者而食之,岂天本为人生之?且蚊蚋<虫替>肤,

虎狼食肉,非天本为蚊蚋生人、虎狼生肉者哉?”

齐有贫者,常乞于城市。城市患其亟也,众莫之与。遂适田氏之厩,从马医

作役而假食。郭中人戏之曰:“从马医而食,不以辱乎?”乞儿曰:“天下之辱

莫过于乞。乞犹不辱,岂辱马医哉?”

宋人有游于道,得人遗契者,归而藏之,密数其齿。告邻人曰:“吾富可待

矣。”

人有枯梧树者,其邻父言枯梧之树不祥,其邻人遽而伐之。邻人父因请以为

薪。其人乃不悦,曰:“邻人之父徒欲为薪而教吾伐之也。与我邻,若此其险岂

可哉?”

人有亡鈇者,意其邻之子,视其行步,窃鈇也;颜色,窃鈇也;言语,窃鈇

也;作动态度无为而不窃鈇也。俄而抇其谷而得其鈇,他日复见其邻人之子,

动作态度无似窃鈇者。

白公胜虑乱,罢朝而立,倒仗策,錣上贯颐,血流至地而弗知也。郑人闻

之曰:“颐之忘,将何不忘哉?”意之所属箸,其行足踬株埳,头抵植木,而

不自知也。

昔齐人有欲金者,清旦衣冠而之市,适鬻金者之所,因攫其金而去。吏捕得

之,问曰:“人皆在焉,子攫人之金何?”对曰:“取金之时,不见人,徒见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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