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生平
姚燮
姚燮(1805-1864)清文学家。道光举人。善诗、词、曲、骈文,又长于绘画。字梅伯,一字复庄,号野桥,大某山民。祖籍浙江 诸暨,后迁北仑,姚燮生于北仑。祖父姚昀著有诗集,在地方上颇有文名,父亲姚成是县学秀才,故姚姓在北仑称得上是书香门第。姚家有“小有居”,内“泉石寄邃,花木茂微”,每逢春秋佳日,姚昀便邀当地文士来“小有居”饮酒、赏花、赋诗。姚燮自幼就是在诗的环境中长大的。姚燮周岁识字,五岁能诗,童年所作《灯花诗》,大受父辈诗友赞赏,可说是个早慧的孩子。以后他博览群籍,涉猎面很广。姚燮学识渊博,多才多艺,不仅在诗、词、骈文等文学领域有成就,同时对经史也颇有研究,并且善于绘画,对绘事的鉴赏水平也很高。任渭长的画,首先是由于姚燮的鉴赏赞誉而负盛名,成为南派画家的宗师。任渭长有段时间就住在姚燮的大梅山馆作画,画了一百多幅《姚燮诗意图》,以诗意入画境,以画境传诗意,幅幅独具意趣,别开生面,是南派画的珍品。
姚燮虽然才高学富,只是在科场上却很不得意,道光十四年(1834年)中举后,五次上京考进士,次次落第,以后他便绝意仕途,在家坐馆教学,发奋著述。姚燮一生著述很丰富,教出来的学生也很多,名重一方,堪称为浙东名士。但读书人不会理财,中年时家道中落,生计无着。又因鸦片战争,英侵略军攻陷北仑,全家避难宁波,生活更加困迫,徐时栋于道光癸卯秋记姚燮的生活情况道:“是岁余客杭州,有传某伯(姚梅伯)死者,比归知无恙。过之观中,方作道士装,为人忏悔。相视而笑,出手注《玉枢经》论茗共谈。”弄到寄食道观、当道士糊口的穷困地步,可见姚燮的晚境是够悲惨的。
代表作品
姚燮一生所著的诗书杂文有24种刊本、700余卷之多;作诗逾万首,现存3700余首。主要著作有《复庄诗问》、《疏影楼词》、《续疏影楼词》、《今乐考证》、《今乐府选》、《复庄·骈俪文榷》、《玉枢经籥》、《读〈红楼梦〉纲领》、编《蛟川诗系》、《四明它山图经》等。[1]
人物事迹
时值晚清,又喜出游,世易时移,才情四溢。在《愁倚栏令》中云:“我是江漂憔悴客”。生前,画名满江南;身后,文名高升;如今,学术惊宇内。“事业蓬飘,文章草贱,依旧寒颅如巾。”这就是晚清名士、文化大家姚燮。
在诗坛,姚燮有“浙东杜甫”之称。一生作诗万余首,现存三千七百余。《清史列传》中的《文苑传》赞他:“所为诗苍凉抑塞,逼近少陵。骈体文亦沈博绝丽、与彭兆荪相近;尤工倚声,其《疏影楼词》读之者以为厉鹗复生。”姚燮的大部份诗作收集在《复庄问诗》中。其诗作,如《悲冈谣》、《迎大官》、《捉夫谣》、《闻定海城陷五章》、《近闻十六章》、《客有述三部兵定海殉难事哀之以诗》、《哀东津》、《冒雨行》、《无米行》、《哀江南诗八章》等等,宛似一幅幅“流民图”和“血泪图”。大都是反映人民的苦难。沉郁、愤懑是这些诗作的基调。《捉夫谣》:江头白鸦拍烟起,飞飞呀呀入城里。城鬼捉夫如捉囚,手裂大布蒙夫头。
锒铛锁禁钉室幽,铁钉插壁夫难逃。
板床尘腻牛血臊,碧灯射隙闻鬼嗥。
当官当夫给钱粟,鬼来捉夫要钱赎。
朝出担水三千斤,暮缚囚床一杯粥。
夫家无钱来赎夫,囚门顿首号妻孥。
阴风掠衣头发乱,飞虫啮领刀割肤,
谁来怜尔喉涎枯。喜欢出游,“十载九出门”,山水诗,亦是姚燮诗作重要的部分。这些诗作写景抒情,美不胜收。笔调俊秀雅逸,奇幻幽峭,静中有动,人境相合,情融景中。如《韩庄阁舟中七夕杂诗》:“木兰桨子藕花乡,唱罢鞓红晚气凉。烟外柳丝湖外水,山眉澹碧月眉黄。”再如《同胡石泉游瑞岩》:(一)搜空大崖栈,斫石平不坳。山脉紧相缚,地骨撑能牢。云态百峦竞,日气千篁捎。幽潭几叶附,寂磐疏风敲。松鼠偶来窜,樵担时一遭。随步出纡变,极意屏尘嚣。倘借虎溪券,愿师彭泽陶。(二)巍峨象王宅,高拱莲华心。横楣接斜岭,迤阁开层岑。疏松绎清籁,老桂交繁阴。雀窥粥廊静,僧语茶寮深。佳朋惬天悦,良眷抒吾襟。暂许全象领,已耐余味寻。搴萝订后期,来卧春风琴。
姚燮的诗作,绝大多数沿用传统的格律及音韵,但也有例外。《卖菜妇》用的是歌谣体,词句通俗易懂,文风直白,读来令人唏嘘不已。《卖菜妇》:卖菜妇,街上行,上有白发姑,下有三岁婴。卖菜卖菜,叫遍前街后街无一应。昨日宜单衣,今日宜棉衣。棉衣已典,无钱不可赎,娇儿瑟缩抱娘哭。娘胸贴儿当儿衣,娘背风凄凄。但愿儿暖儿勿哭,儿哭剜娘肉。莫道赎衣无钱,床头有钱,床头有钱三十余。买得一升米,煮粥供堂上姑,余钱买麦饼为儿哺。得过且过,明日如何?明日天晴,卖菜街头行;明日天雨,妾苦不足语。姑苦儿苦!在词上,姚燮也最为用功,也最见功力。道光十三年(1833),29岁时,从所作的两千余首词中精选出318首结集《疏影楼词》。这,可以说是他的成名作。继承历代词家的传统及文采,特别有宋代白石道人姜夔的风格,倾向婉约、抒情。笔触悠闲,词藻绚丽,这大概是他少年得志、风流名士性情的自然流露。如《江城子》云:绣罳六曲夕阳残,梦漫漫,泪潸潸。桃叶东风,吹绿满栏杆。莫怨春红迟二月,便开了,有谁看?梁启超在《望江南·饮虹簃论清词百家》评姚燮,曰:“鸡舞镜,顾影自生怜。跌荡每从宛妙生,野桥埋首不知年。考证著新篇。”中年以后,经历鸦片战争等重大历史事件,其词有所变化。或直赋其事,或借咏古凭吊等以隐指其事。在清人词中,继承了陈维崧《湖海楼词》的衣钵。后期词作,有《续疏影楼词》八卷,《玉笛词》、《苦海航》等。综观姚燮的词作,描绘欢情爱意和风光山色居多。在艺术上,讲究声律与辞藻,语言含蓄婉约,可谓引人入胜。其不足之处,近人钱仲联评说:“境界不够雄浑阔大,语言有时锤炼过甚,流于纤巧,有损自然之美等等。”科举取士,八股文最为重要。姚燮22岁中秀才,30岁中举人。骈文是当家功夫。有人甚至评价姚作“骈文体第一。”只是骈文离现代社会太远,此处不表。
姚燮一生,大约画过三千幅水墨梅花。其中的极大部分,作于他五次春闱落榜以后的中年,时间是道光二十七年(1847年)至咸丰五年(1855年)。地点是苏州、上海、杭州。姚燮曾云:平生画梅几千幅,画本流落半天下。姚燮的画作选题较宽,有花卉、山水、仕女、静物、佛像,其中尤以梅花最多最好。姚燮认为:欲画好梅花,画家本人应有寒梅气节。所以他画的梅“回笔故作倔强技,千丈而落有石势”,风格雄健倔傲,气势不凡,“巨干繁花,气体雄健。”也充分表现了他自身的气质。其友厉志在《题姚梅伯画丛梅大幅》中称赞曰:“君臂如石指如铁,肝腑倔强气腾骁。”姚燮后来在浙江、上海往来时,以卖画维持全家生活。王韬描绘他在上海时的绘画生活:“工画梅,兴酣落墨,媚态横生,人物、花卉无不奇特。字尤古峭拔俗……所得润笔资,挥霍殆尽。于卖画外,绝无求于人。”。在浙东民间,传说着姚燮抛杨梅核画梅花的逸事:某年,杨梅时节,姚燮应邀到朋友家画画。朋友郑重其事,把书斋里的旧窗帘撤下,换上新置的白色丝绸窗帘。明察净几,着意营造幽静的作画环境。落座后,姚燮一边品茗,一边吃杨梅。突然,姚燮把一颗颗吃剩的杨梅核,往窗帘上抛掷。接着,姚燮叫友人取下窗帘,铺展在书案上。笑盈盈地挽起袖管,信手把笔,点点染染。在友人惊奇之际,一幅梅花图完成了。“忍得清寒持得瘦,一生知己是梅花。”有趣的是,梅花给姚燮带了经济基础。晚年时,姚燮用历年卖画(主要是百千幅墨梅)所得的积蓄,筑就大梅山馆。在此,梅伯先生潜心作画、吟诗,研读《红楼梦》,编辑《今乐府选》。
在学术方面,姚燮著作宏富,研究领域深广。成就最为突出、影响最为深远的,要推他的《红楼梦》研究和戏曲研究。姚燮的两部戏曲研究——《今乐考证》与《今乐府选》。卓越非凡。赵百里先生评价《今乐考证》,说:这部书虽薄薄的只有五册,但可以认为近代剧曲史料的一个总记录。在戏曲史的立场看来,其重要性不亚于钟嗣成、贾仲明的正续《录鬼簿》,徐渭的《南词叙录》,是明中叶以前南戏的总账而作的。自《南词叙录》行世以后,约过了二百多年,又有姚氏出来结元明清三代剧曲的总账,规模之大,远在钟贾徐三家之上,这真是空前的杰作,和王静安先生的定理统初年编纂《曲录》时的动机和背景完全一样……姚氏在乾隆以降狭义的经史考据学的气氛里,居然开发了一个教师宿儒所不屑去且不能去的文学资料的新园地,真叫人钦佩不已。文学史家郑振铎评价《今乐考证》和《今乐府选》,说:当举世不为之时,梅伯埋头于戏曲的探讨,且较王静安先生更早数十年的完成他的剧曲目录,且还有提要的《今乐府考证》……而像他那样的网罗古今来一切戏曲于一书《今乐府选》的豪气的人,恐怕自古至今不曾有过第二人。由此看来。单就戏曲方面来说,姚燮与一流大家相比,不仅毫不逊色,而且还有过人之处。
晚年,姚燮醉于红楼。在红学领域又创奇功。《读〈红楼梦〉纲领》是第一部把《红楼梦》研究作为一门学问来探索的专著。由此,“大某山民”成为是清代三大评点家之一。姚对红楼的评点。至今仍受到红学界推崇。姚燮评点《红楼梦》采用总评、回末评和夹评的方式。由此环环相扣,互为表里、互相映衬。总评着重提示作品的人物性格。具体进行时则是先就全书的框架和思想论述分析,然后再站在全书的角度上鸟瞰指点。回末评重在阐述艺术手法,其方式如篦梳淑女秀发,条分缕析,把《红楼梦》艺术上的容貌与风流韵致一一展示于读者眼前。夹评是一些提示、抉微与阐发,有感悟,有赞叹,有品味,有评论,也有遐思与遥想。
“大某山民”赞贾宝玉:宝玉之情,人情也。为天地古今男女共有之情,为天地古今男女所不能尽之情。天地古今男女所不能尽之情,而适宝玉为林黛玉心中、目中、意中、念中、谈笑中、哭泣中、幽思梦魂中、生生死死中悱恻缠绵固结莫解之情,此为天地古今男女至情。惟圣人为能尽性,惟宝玉为能尽情。负情者多矣,微宝玉其谁与归!孟子曰:伯夷圣之清也,伊尹圣之任者也,柳下惠圣之和者也。我故曰:宝玉圣之情者也。“大某山民”评林黛玉:人而不为时辈所推,其人可知矣。林黛玉人品才情,为《石头记》最,物色有在矣。乃不得于姊妹,不行于舅母,并不得于外祖母,所谓曲高和寡者,是耶,非耶?语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其势然也。于是乎黛玉死矣。值得一提的是,姚燮有一部地理著述。这是1824年,他避居友人朱立琪家。和朱立琪一起,“遍探四明山二百八十峰之胜,搜奇剔幽”,历数月,又考查旧志,写成《四明它山图经》12卷。以它山为中心,详尽大小山脉水系。是不可多得的宁波山水志。“它山”攻玉,惠及乡里。别外,姚氏在地方史志、乡帮文献方面也殊多贡献。如《蛟川诗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