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前总统卢武铉跳崖自杀身亡,韩国政府为其举行隆重的“国民葬”。“路祭”是“国民葬”的重要内容。韩国文化和中华文化有很深的渊源关系,有不少习俗还是从中国流传过去的。上年纪的潮汕人对路祭也不陌生,有不少人还亲历或者目睹过。在潮汕,路祭不仅有官方主持的公祭,有社会地位和雄厚资财者也可以由其家属举行路祭。
私人举行路祭,先要请来当地有名的丧事操办者,潮汕人称之为“稿公”。稿公巨细无遗,从经过路线,何处该设祭棚,何处该祭坛,何处棺材稍作停留,何处该慢走,何处应快步;执引魂幡在前引导的若干人,后面擎挽幛(形制如“标”但色白底黑字)若干人,他都事先预作安排,至于该请何人,他也开列出名单一长串,然后命人用毛笔工整地写在“白柬”上,分头呈送。有些收到“白柬”者与丧家非亲非友,但稿公的面子必须照顾,还是来了。
稿公策划完毕,各路助手分头操作,搭祭棚的搭祭棚,清净道路的清净道路,预造声势的预造声势(如同今天的宣传工作,以便吸引更多人前来祭奠和围观,人越拥挤越好)。到了出殡那天(一般是午后),棺材上路,路祭便算正式开始,在招魂幡的引导下,送葬队伍浩浩荡荡向墓地进发。路上,棺材除了经过丧家自搭的祭棚、祭坛要稍作停步(棺材不能落地,只是扛夫停步)进行祭奠外,还允许任何民众自摆祭桌,自带祭品进行祭奠,但接受民众自发祭奠,棺材不须停步,只是作锣鼓行(碎步慢行)。这样,出殡路上,香烟缭绕数里,磕头跪拜数里,哭声缠绵数里(不少哭者是受雇的,也有个别自发而哭),场面确实隆重壮观。
潮汕的路祭为何隆重壮观?这里头有个秘密,那就是参加路祭者能得到丰厚回赠。反正钱是丧家的,搞得场面越隆重,丧家越风光,稿公越显得有本事。因此,为了吸引更多的人参加路祭,稿公们可以说挖空心思,各出奇招。乡村中一些生活贫困人家,一听说丧家要举行路祭,常常全家出动,搬尽家中的床、椅,摆在丧家出葬时必经之路的两旁,桌椅上摆些祭品,如“猪头五牲”等,也有桌上只放一块削了一半的地瓜,地瓜上插点燃了的香灶烛,早早路边等候。早有稿公的助手,准备好龙银钞票,挨着祭桌祭椅,一路将龙银、钞票发下去。可以按祭品丰俭和床、椅面的大小发给分别一定钱银,也可以不问祭品丰厚,按人头计算。
民国时期,潮汕最轰动的一次路祭就是祭华侨富商陈炳春,陈炳春原是澄海仙居人,发财后在外砂创新乡居住。后旅居泰并在泰国亡故。他死时正是家族事业的巅峰时期,突遭此变故,家人决定风风光光大办丧事。尸停在泰国期间,已请泰僧念经超度,然后灵柩雇专船运回家乡外砂。船在途中,家属就请了当时澄海最有名的稿公蔡仙,蔡仙摸准丧家心思,提出迎殡和出殡时举行路祭。一般的路祭只有一天,就是出殡那一天,但陈炳春的路祭连续举行二天。第一天,灵柩从汕头港运回家乡,第二天,送灵柩到墓地安厝。盛况空前。至今,在澄海还流传这样的俗语:“食早早去拜陈炳春”或“赊个猪头来拜陈炳春”。因稿公早有安排,对摆在路边的猪头,不论大小,每个猪头付给银元一个。
第一天是迎殡,参加路祭者大多收下龙银欢欢喜喜回家。也有的使滑头,龙银放进衣袋,搬起椅桌快步赶到前头,找个位置再摆下,一个猪头收了双份回赠,有的甚至“转移三次阵地”,领了3份。领单份的看在眼里,心生后悔。于是许多人第二天一大早就去猪肉铺赊猪头,言明收了龙银后还钱。其实村民的花肠子怎有稿公的弯弯曲曲?这事稿公蔡仙早有料到,陈家有的是钱银,图的是风光体面,蔡仙大手笔化大钱,正迎合了丧家图风光心理。第二天参加路祭队伍更是人山人海,蔡仙这回要让村民知道他蔡某不是冤大头。便交代手下人:交了龙银,给猪头划个叉。结果,所有参加路祭者都只能一个猪头祭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