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并不孤僻,简直可以说开朗活泼,但大多时候我很懒,懒得经营一个关系,还有一些时候,就是爱自由,觉得任何一种关系都会束缚自己。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知音难觅。我老觉得跟大多数人交往,总是只能拿出自己的一个维度,很难找到和自己一样兴趣一望无际的人。
适应孤独,就像适应一种残疾。
没有无聊的人生,只有无聊的人生态度。
如果要给美好的人生一个定义,那就是惬意。如果要给惬意一个定义,那就是三五知己,谈笑风生。
有时候,人所需要的是真正的绝望。真正的绝望跟痛苦、悲伤没有什么关系。它让人心平气和,它让你谦卑,它让你只能返回自己的内心。绝望不是气馁,它只是“命运的归命运,自己的归自己”这样一种实事求是的态度。就是说,它是自由。
一个人就像一支队伍,对着自己的头脑和心灵招兵买马,不气馁,有召唤,爱自由。
幸福其实往往比我们所想象的要简单很多,问题在于如果我们不把所有复杂的不幸都给探索经历一边,不把所有该摔的跤都摔一遍,不把所有的山都给爬一遍,我们就没法相信其实山脚下的那块巴掌大的树荫下就有幸福。
在辽阔的世界面前,一个人有多谦卑,他就会有多快乐。
青春的浓雾散尽以后,裸露出时间的荒原。
那些与你毫无关系的人,就是毫无关系的。从第一天开始,其实你就知道。就算笑得甜甜蜜蜜,就算你努力经营这段关系。而那些与你有关的,就是与你有关的,逃也逃不掉的,就算你们只见过三次,三年才搭理一次,就算是你们隔着十万八千里。有些人注定是你生命里的癌症,而有些人只是一个喷嚏而已。
对有志青年来说,发疯是多么灿烂的事情简直是义不容辞。
很多时候冲动是一种快感,而另一些时候,远离则是一种操守。
人的每一种身份都是一种自我绑架,唯有失去是通向自由之途。
有些人注定是你生命里的癌症,而有些人只是一个喷嚏而已。这一切,据说都是“因了冥冥中的缘分”。
渊博的人是多么神奇啊,他们的大脑像蜘蛛网,粘住所有知识的小昆虫。而我的大脑是一块西瓜皮,所有的知识一脚踩上,就滑得无影无踪。
爱是一种能力而不是一个遭遇。
什么都可以从头再来,只是青春不能。那么多事情,跟青春绑在一起就是美好,离开青春,就是傻冒。
在青春的掩护下,颓废是勇气,懒惰是反抗,空虚是性感。
事实证明:治疗愤世嫉俗的最好的方法就是不断照镜子。
年少的时候,我觉得孤单是很酷的一件事。长大以后,我觉得孤单是很凄凉的一件事。现在,我觉得孤单不是一件事。
每个人的心里,有多么长的一个清单,这些清单里写着多少美好的事,可是,它们总是被推迟,被搁置,在时间的阁楼上腐烂。为什么勇气的问题总是被误以为是时间的问题,而那些沉重、抑郁的、不得已的,总是被叫做生活本身。
人生若有知己相伴固然妙不可言,但那可遇不可求,真的,也许既不可遇也不可求,可求的只有你自己,你要俯下身去,朝着幽暗深处的自己伸出手去。
是一个人感受的丰富性、而不是发生在他生活中的事件的密度,决定他生活的质地,是一个人的眼睛、而不是他眼前的景色,决定他生活的色彩。
不要让某种集体的意志或者情感蒙蔽自我,你比你所想象的更自由。
15岁的时候再得到那个5岁的时候热爱的洋娃娃,65岁的时候终于有钱买25岁的时候热爱的那条裙子,又有什么意义呢?
一个人占有得越多,就被占有得越多。
青春是梦中的一个抚摸,你醒在它的温暖里,却不知其去向。
任何东西走到极端看上去都像是智慧。
以前一个朋友写过一首诗,叫《一个人要像一支队伍》。我想象文革中的顾准、狱中的杨小凯,在文学圈之外写作的王小波,就是这样的人。怀才不遇,逆水行舟,一个人就像一支队伍,对着自己的头脑和心灵招兵买马,不气馁,有召唤,爱自由。
我想大学精神的本质,并不是为了让我们变得深奥,而恰恰是恢复人类的天真。天真的人,才会无穷无尽地追问关于这个世界的道理。大学要造就的,正是这种追问的精神,也就是那些“成熟的人”不屑一顾的“呆子气”
为什么勇气的问题总是被误以为是时间的问题,而那些沉重、抑郁的、不得已的,总是被叫做生活本身。
年少,口号,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大地在你脚上,荷尔蒙武装起来的正义感,这些东西搅和起来,人就操蛋了起来。而这操蛋中最操蛋的一点,就是那貌似反叛精神中隐藏的谄媚情结以及羊群心态。
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习成了一种现代生活的强迫症了呢,人人都赶着看急诊。我们与社会的关系,多么像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女人和一个魅力四射的丈夫的关系。
功夫常常是会负有心人的;功夫负不负有心人本该没有那么重要的,“有心”的价值是不能用“负不负”来衡量的。
一个人要像一支队伍。
越大的自由意味着越大的责任。
认识更多的人,忘记更多的人。被更多的人记住,被更多的人遗忘,吹出更多的肥皂泡,然后看到更多肥皂泡破裂。自己川流不息的生活,不过是别人手机里的两个音节而已。而过几个月,就连音节也不是了,仅仅是被消耗掉的无法追问的那段时间,躺在烟灰缸里的几截烟灰而已。
我越来越接受的看法是,制度固然重要,而文化是降低制度实施成本最有效的因素。
但现实中更本质的冲突不是来自于勇气和懦弱,而是来自于反抗的勇气和承受的勇气。拒绝乌托邦和追求它一样需要勇气。
女人总是混淆肉体的亲密与精神的亲密。使事情变得更糟的是,女人还总是混淆爱情与占有欲。
全世界都在追逐着梦想,查尔斯却在追逐他的噩运。好吧,这两件事其实没那么不同,被梦想俘虏的人就是在追逐自己的噩运。……15年之内,这个伦敦的股票交易员风驰电掣,越过城市,越过文明,越过中产阶级,越过太平洋,越过人性,终于追上了命运这匹烈马。……满地都是六便士,他却抬头看见了月亮。
音乐一响起,我就泪流满面,好像多年没见的亲戚,在生离死别后重逢似的。我的整个青春,仿佛麦田一样随他的歌声摇摆起来,金灿灿的。
马克斯说“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兰德却说,人是把“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给揉成一团,再扔到垃圾桶里去的骄傲而已。
任何主张,加上“主义”这个后缀,就变得恐怖。
怀才不遇,逆水行舟,一个人就像一支队伍,对着自己的头脑和心灵招兵买马,不气馁,有召唤,爱自由。
人的非理性、顽固、自私之地步,让我觉得匪夷所思。比大海更深不可测的,是天空。比天空更深不可测的,是人的心灵。
人类学……它就是一门从猴子的角度观察人类的学问。
我想自己终究是幸运的,不仅仅因为那些外在的所得,而且因为上帝给我的顽强和禀
赋。它告诉我 "浑浑噩噩的生活不值得过",教我用虚无、骄傲、愤世嫉俗超越那种浑浑噩噩随波逐流的生活,然后教我用是非感、责任心来超越那点虚无、骄傲、愤世嫉俗。今天忍不住去Google了一下毛姆,发现他从小是孤儿、个子矮小、双性恋、口吃……一个男人的细腻必须通过这些得到解释吗?敏感就不能够是一种健康的力量?这些陈腐的逻辑真叫人扫兴,仿佛一切艺术上的想象力,表达的最终都是对自我的厌恶。
我想象一个真正的诗人,应该能够通过文字的奥妙,与世界达成和解。不一定是那种“被接受”的和解,而是那种“接受不被接受的和解&rdq
uo;。有时候,人所需要的是真正的绝望。真正的绝望跟痛苦、悲伤没有什么关系。它让人心平气和,让你意识到你不能依靠别人,任何人,得到快乐。它让你谦卑,因为所有别人能带给你的,都成了惊喜。它让你只能返回自己的内心。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不同的自我,他们彼此可以对话。你还可以学习观察微小事务的变化,天气、季节、超市里的蔬菜、街上漂亮的小孩,你知道,万事万物都有它值得探究的秘密,只要你真正——我是说真正——打量它。绝望不是气馁,它只是“命运的归命运,自己的归自己”这样一种实事求是的态度。就是说,它就是自由。
想象中的很多事情都没有发生,而发生的事情却常常是没有想到的。
年轻的时候,总觉得一个人因为脆弱而结婚是十分可耻的事情,现在看来也没什么。人人都追求幸福,但是很多人的当务之急不是追求幸福,而是精神自救、不发疯、不崩溃、不像大街上的那个疯子一样高举圣经在车水马龙中高喊“哈利路亚”。
所谓自暴自弃,并不在于智力、想象力和勇气的枯竭,而在于当事人已经不打算对这种枯竭加以掩饰。自暴自弃的最高表现形式并不是枯竭或者对枯竭的不加掩饰,而是通过集体的怀抱来升华这种枯竭,赞美这种枯竭,顶礼膜拜这种枯竭。
如果你正视自己拥有多少“不必要”的废物,你就能理解为什么政治总是会变得官僚主义。
我们被欺骗,是因为我们想被欺骗。
英式幽默比起美式幽默,那是要颜色深很多,如果说美式幽默是帮观众抓痒,英式幽默则是一把匕首飞过来,躲得过算你命大,躲不过算你倒霉。
人们似乎都在“以体验生活的名义”接受了虚度时光这个事实。
圣经、考据、基督复活、千古文明、教堂、圣歌,都无法辩驳这样一个小小的事实:上帝创造了老鼠。上帝创造了老鼠这件事,就像一场完美谋杀案里留下的指纹。
我其实并不孤僻,简直可以说开朗活泼,但大多数时候我很懒,懒得去经营一个关系,但更多时候就是爱自由,觉得任何一种关系都会束缚自己。
你知道,一个人到一个新的地方总是特别脆弱。
每一天都活得虚张声势,每一天早上醒来,都要把活不活下去,重新变成一个问题。
生活 变成一个没有留下任何指纹的犯罪现场。
漂浮着他人眼光的世界是多么油腻啊!
什么都可以再来,只是青春不能。
被梦想俘虏的人,就是在追逐自己的厄运。
“好想看你变老啊”
所有人都赞美你的面容时,只有他漫不经心地说,真想看你你变老啊。
偏有这样一个人。
只有这样一个人。
他的完美在于:在每一次他必须在自己的原则和他人的意见之间作出选择时,他都选择了自己的原则。
很多时候,你以为你的所作所为是出于爱,其实还不够爱。
每个人都无辜,而无辜的人在罪恶中相遇。
据说赵丽华老师的诗歌因为突破了修辞的条条框框而实现了语言的重大突破。我不知道作为一个诗人,为什么要对修辞这么恨之入骨。我想诗人需要修辞,就像厨师需要把肉做成红烧肉、水煮肉、梅菜肉、回锅肉而不是把它端出来让人生吃一样,是人类味觉多样性的天然需要。抓起一块生羊腿血淋淋地就啃,这事很牛逼吗,也就是耸人听闻吧。没准只是因为她根本不会做红烧肉水煮肉梅菜肉回锅肉呢。把不会的说成不要的,幼儿园的小朋友都这样。
我们与社会的关系,多么像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女人和一个魅力四射的丈夫的关系。随时随地可能被甩掉,所以每天处心积虑往脸上涂日霜夜霜眼霜防晒霜,一直涂到脸上所有毛孔都被堵塞为止。”
嘴上说不出什么,心里还在嘟囔,想着什么样的生活自然。突然,想到了斯蒂夫。孤独,微渺,疯狂,无所事事,不被需要。青春的浓雾散尽以后,裸露出时间的荒原。人一辈子的奋斗,不就是为了挣脱这丧心病狂的自然。
遗憾的是,在网络上,你可以一边在一个博客上安居乐业,一边在另一个博客上信马由缰。可是生活中呢?你不可能同时住在大陆和冰岛。
好吧,我承认,我其实也不真的喜欢冰岛。只是有时候觉得,漂浮着他人眼光的生活是多么的油腻啊,我所说的冰岛,就是指洁净而已。
我喜欢话剧剧场的那种小,那种演员和观众能够听到彼此呼吸的紧凑、温暖和一点点压迫感,这和电影院是多么不同啊。电影院那么大,人心涣散,还隔着一个银幕,演员和观众之间貌合神离。我还喜欢话剧没有花哨的特技,没有复杂的镜头切换,没有所有那些平庸的导演可以隐藏其平庸、优秀的导演不能突出其优秀的杂质。
别人的人生是在不断做加法,他却在做减法。人的每一种身份都是一种自我绑架,唯有失去是通向自由之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