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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湛

简介


夏侯湛

夏侯甚夏侯甚


[公元二四三年至二九一年]字孝若,谯国谯人。生于魏正始四年,卒于晋惠帝元康元年,年四十九岁。幼有盛才,文章宏富,善构新词。美容观,尝与潘岳同车接茵,京都人谓之“连壁。”晋泰始中举贤良,对策中第,拜郎中。惠帝时为散骑常侍。性颇豪侈,及将卒,遗命用小棺薄殓。湛著论三十余篇,别为一家之言,有文集十卷,(《隋书经籍志》及《两唐书志》)传于世。


生平


西晋文学家。祖父夏侯威,是曹魏名将夏侯渊的第四子,官至兖州刺史。父亲夏侯庄,淮南太守。少为太尉掾。晋武帝泰始年间,举贤良,对策中第。[1]后为中书侍郎、南阳相,不久被迁为太子仆,但他还未就职,晋武帝便去世了。晋惠帝时为散骑常侍,元康初病逝,卒年四十九岁。
夏侯湛少年时就颇有文采,《晋书》本传称他“文章宏富,善构新词”,和潘岳相友善,因为二人均神逸貌美,时人号为“连璧”。
夏侯湛曾著有《魏书》,见陈寿所撰的《三国志》,便坏己书而停作。[2]还曾著论三十余篇,成一家之言。[3]
夏侯湛做《魏书》犹缅怀先祖曹操孟德之故。《魏书》,今已失。
据《太平御览》,山涛拔举人才所作的“山公启事”评价夏侯湛:“皇太子东宫多用杂材为官属,宜令纯取清德。太子舍人夏侯湛,字孝若,有盛德,而不长治民,有益台阁,在东宫已久。今殿中郎缺,宜得才学,不审其可迁此选不。”
夏侯湛家族贵盛,本性极为豪侈,“侯服玉食,穷滋极珍”。去世前,他遗命家人将他以小棺薄敛,坟墓不封不树。当时人认为,夏侯湛“虽生不砥砺名节,死则俭约令终,是深达存亡之理。”
据《隋书·经籍志》记载,夏侯湛原有《集》十卷,《新论》十卷,今佚。明人张溥《汉魏六朝百三家集》辑有《夏侯常侍集》。

作品评价


夏侯湛的文章以《文选》所载《东方朔画赞》最为著名。在这篇赞的《序》中,他称赞东方朔“凌轹卿相,嘲哂豪桀,笼罩靡前,跆籍贵势。出不休显,贱不忧戚,戏万乘若寮友,视俦列如草芥,雄节迈伦,高气盖世,可谓拔乎其萃,游方之外者已。”他这样推崇东方朔,可能是因为在晋武帝时他有一个时期官职“累年不调”的缘故。《晋书·夏侯湛传》所载的《抵疑》,亦有类似的牢骚。这些文章都颇有文采。但他的《昆弟诰》则模仿《尚书》,文辞古奥,在魏晋散文中颇为罕见。此外他还有一些辞赋,虽有些较好的句子,但不甚著名。
夏侯湛现存诗多系杂言骚体,皆见于类书,多非全篇。这些诗中不乏佳作,如《长夜谣》:“日暮兮初晴,天灼灼兮遐清。披云兮归山,垂景兮照庭。列宿兮皎皎,星稀兮月明。亭檐隅以逍遥兮,盻太虚以仰观;望阊阖之昭晰兮,丽紫微之晖焕”,文字清新活泼,描写夜景颇为生动。又如《春可乐》中“桑冉冉以奋条,麦遂遂以扬秀。泽苗翳渚,原卉耀阜”诸句,也很能表达春天田野中百卉挺生的蓬勃气象。他的杂言诗对后来湛方生以及谢庄、沈约等人的作品都有不可忽视的影响。另有《周诗》,据《世说新语·文学》篇载,曾被潘岳称赏为“此非徒温雅,乃别见孝悌之性”。原文今存八句,见《世说新语》刘孝标注所引。钟嵘《诗品》将夏侯湛的诗归入下品,并因此事,评道:“孝若虽曰后进,见重安仁。”

史籍记载



晋书 卷五十五
夏侯湛,字孝若,谯国谯人也。祖威,魏兖州刺史。父庄,淮南太守。湛幼有盛才,文章宏富,善构新词,而美容观,与潘岳友善,每行止同舆接茵,京都谓之「连璧」。
少为太尉掾。泰始中,举贤良,对策中第,拜郎中,累年不调,乃作《抵疑》以自广。其辞曰:
当路子有疑夏侯湛者而谓之曰:「吾闻有其才而不遇者,时也;有其时而不遇者,命也。吾子童幼而岐立,弱冠而著德,少而流声,长而垂名。拔萃始立,而登宰相之朝;挥翼初仪,而受卿尹之举。荡典籍之华,谈先王之言。入阊阖,蹑丹墀,染彤管,吐洪煇,干当世之务,触人主之威,有效矣。而官不过散郎,举不过贤良。凤栖五期,龙蟠六年,英耀秃落,羽仪摧残。而独雍容艺文,荡骀儒林,志不轰著述之业,口不释《雅》《颂》之音,徒费情而耗力,劳神而苦心,此术亦以薄矣。而终莫之辩,宜吾子之陆沈也。且以言乎才,则吾子优矣。以言乎时,则子之所与二三公者,义则骨肉之固,交则明道之观也。富于德,贵于官,其所发明,虽叩牛操筑之客,佣赁拘关之隶,负俗怀讥之士,犹将登为大夫,显为卿尹。于何有宝咳唾之音,爱锱铢之力?向若垂一鳞,回一翼,令吾子攀其飞腾之势,挂其羽翼之末,犹奋迅于云霄之际,腾骧于四极之外。今乃金口玉音,漠然沈默。使吾子栖迟穷巷,守此困极,心有穷志,貌有饥色。吝江河之流,不以濯舟船之畔;惜东壁之光,不以寓贫妇之目。抑非二三公之蔽贤也,实吾子之拙惑也。」
夏侯子曰:「噫!湛也幸,有过,人必知之矣。吾子所以褒饰之太矣。斟酌之喻,非小丑之所堪也。然过承古人之诲,抑因子大夫之忝在弊室也,敢布其腹心,岂能隐几以览其概乎!」
客曰:「敢祗以听。」
夏侯子曰:「吾闻先大夫孔圣之言:'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四德具而名位不至者,非吾任也。是以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仆也承门户之业,受过庭之训,是以得接冠带之末,充乎士大夫之列,颇窥《六经》之文,览百家之学。弱年而入公朝,蒙蔽而当显举,进不能拔群出萃,却不能抗排当世,志则乍显乍昧,文则乍幽乍蔚。知之者则谓之欲逍遥以养生,不知之者则谓之欲遑遑以求达,此皆未是仆之所匮也。
仆又闻,世有道,则士无所执其节;黜陟明,则下不在量其力。是以当举而不辞,入朝而酬问。仆,东野之鄙人,顽直之陋生也。不识当世之便,不达朝廷之情,不能倚靡容悦,出入崎倾,逐巧点妍,呕喁辩佞。随群班之次,伏简墨之后。当此之时,若失水之鱼,丧家之狗,行不胜衣,言不出口,安能干当世之务,触人主之威,适足以露狂简而增尘垢。纵使心有至言,言有偏直,此委巷之诚,非朝廷之欲也。
今天子以茂德临天下,以八方****为四境,海内无虞,万国玄静,九夷之从王化,犹洪声之收清响;黎苗之乐函夏,若游形之招惠景。乡曲之徒,一介之士,曾讽《急就》、习甲子者,皆奋笔扬文,议制论道。出草苗,起林薮,御青琐,入金墉者,无日不有。充三台之寺,盈中书之阁。有司不能竟其文,当年不能编其籍,此执政之所厌闻也。若乃群公百辟,卿士常伯,被朱佩紫,耀金带白,坐而论道者,又充路盈寝,黄幄玉阶之内,饱其尺牍矣。若仆之言,皆粪土之说,消磨灰烂,垢辱招秽,适可充卫士之爨,盈扫除之器。譬犹投盈寸之胶,而欲使江海易色;烧一羽之毛,而欲令大炉增势。若燎原之烟,弥天之云,嘘之不益其热,翕之不减其气。今子见仆入朝暂对,便欲坐望高位,吐言数百,谓陵曾一世,何吾子之失评也!仆固脂车以须放,秣马以待却,反耕于枳落,归志乎涡濑,从容乎农夫,优游乎卒岁矣。
古者天子画土以封群后,群后受国以临其邦,悬大赏以乐其成,列九伐以讨其违,兴衰相形,安危相倾。故在位者以求贤为务,受任者以进才为急。今也则九州为一家,万国为百郡,政有常道,法有恒训,因循而礼乐自定,揖让而天下大顺。夫道学之贵游,闾邑之搢绅,皆高门之子,世臣之胤,弘风长誉,推成而进,悠悠者皆天下之彦也。讽诂训,传《诗》《书》,讲儒墨,说玄虚,仆皆不如也。二三公之简仆于凡庸之肆,显仆于细猥之中,则为功也重矣;时而清谈,则为亲也周矣。且古之君子,不知士,则不明不安。是以居逸而思危,对食而肴乾。今也则否。居位者以善身为静,以寡交为慎,以弱断为重,以怯言为信。不知士者无公诽,不得士者不私愧。彼在位者皆稷、契、咎、益、伊、吕、周、召之伦,叔豹、仲熊之俦,稽古则逾黄、唐,经纬则越虞、夏,蔑昆吾之功,嗤桓文之勋,抵管仲,蹉雹晏婴。其远则欲升鼎湖,近则欲超太平。方将保保重啬神,独善其身,玄白冲虚,仡尔养真。虽力挟太山,将不举一羽;扬波万里,将不濯一鳞。咳唾成珠玉,挥袂出风云。岂肯敝薜鄙事,取才进人,此又吾子之失言也。子独不闻夫神人乎!噏风饮露,不食五谷。登太清,游山岳,靡芝草,弄白玉。不因而独备,无假而自足。不与人路同嗜欲,不与世务齐荣辱。故能入无穷之门,享不死之年。以此言之,何待进贤!」
客曰:「圣人有言曰:'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今子值有道之世,当太平之会,不攘袂奋气,发谋出奇。使鸣鹤受和,好爵见縻。抑乃沈身郎署,约志勤卑,不亦羸哉!且伊尹之干成汤,宁戚之迕桓公,或投己鼎俎,或庸身饭牛,明废兴之机,歌《白水》之流,德入殷王,义感齐侯。故伊尹起庖厨而登阿衡,宁戚出车下而阶大夫。外无微介,内无请谒,矫身擢手,径蹑名位。吾子亦何不慕贤以自厉,希古以慷慨乎!」
夏侯子曰:「呜呼!是何言欤!富与贵是人之所欲,非仆之所恶也。夫干将之剑,陆断狗马,水截蛟龙,而钅公刀不能入泥。骐骥骅骝之乘,一日而致千里,而驽蹇不能迈亩。百炼之监,别须眉之数,而壁土不见泰山。鸿鹄一举,横四海之区,出青云之外,而尺鷃不陵桑榆。此利钝之觉,优劣之决也,夫欲进其身者,不过千万乘,而仆以上朝堂,答世问,不过显所知。仆以竭心思,尽才学,意无雅正可准,论无片言可采,是以顿于鄙劣而莫之能起也。以此言之,仆何为其不自炫哉!子不嫌仆德之不劭,而疑其位之不到,是犹反镜而索照,登木而下钓,仆未以此为不肖也。
若乃伊尹负鼎以干汤,吕尚隐游以徼文,傅说操筑以寤主,宁戚击角以要君,此非仆所能也。庄周骀荡以放言,君平卖卜以自贤,接舆阳狂以蔽身,梅福弃家以求仙,此又非仆之所安也。若乃季札抗节于延陵,杨雄覃思于《太玄》,伯玉和柔于人怀,柳惠三绌于士官,仆虽不敏,窃颇仿佛其清尘。」
后选补太子舍人,转尚书郎,出为野王令。以血阝隐为急,而缓于公调。政清务闲,优游多暇,乃作《昆弟诰》。其辞曰:
惟正月才生魄,湛若曰:「咨尔弟淳、琬、瑫、谟、总、瞻:古人有言,'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死丧之戚,兄弟孔怀。'又曰,'周之有至德也,莫如兄弟。'於戏!古之载于训籍,传于《诗》《书》者,厥乃不思,不可不行。尔其专乃心,一乃听,砥砺乃性,以听我之格言。」淳等拜手稽首。
湛若曰:「呜呼!惟我皇乃祖滕公,肇厘厥德厥功,以左右汉祖,弘济于嗣君,用垂祚于后。世世增敷前轨,济其好行美德。明允相继,冠冕胥及。以逮于皇曾祖愍侯,寅亮魏祖,用康乂厥世,遂启土宇,以大综厥勋于家。我皇祖穆侯,崇厥基以允厘显志,用恢阐我令业。维我后府君侯,祗服哲命,钦明文思,以熙柔我家道,丕隆我先绪。钦若稽古训,用敷训典籍,乃综其微言。呜呼!自三坟、五典、八索、九丘,图纬六艺,及百家众流,罔不探赜索隐,钩深致远。《洪范》九畴,彝伦攸叙。乃命世立言,越用继尼父之大业,斯文在兹。且九龄而我王母薛妃登遐,我后孝思罔极,惟以奉于穆侯之继室蔡姬,以致其子道。蔡姬登遐,隘于穆侯之命,厥礼乃不得成,用不祔于祖姑。惟乃用骋其永慕,厥乃以疾辞位,用逊于厥家,布衣席稿,以终于三载。厥乃古训无文,我后丕孝其心,用假于厥制,以穆于世父使君侯。惟伯后聪明睿智,奕世载德,用慈友于我后。我惟烝烝是虔,罔不克承厥诲,用增茂我敦笃,以播休美于一世,厥乃可不遵。惟我用夙夜匪懈,日钻其道,而仰之弥高,钻之弥坚,我用欲罢不敢。岂唯予躬是惧,实令迹是奉。厥乃昼分而食,夜分而寝。岂唯令迹是畏,实尔犹是仪。呜呼,予其敬哉!俞!予闻之,周之有至德,有妇人焉。我母氏羊姬,宣慈恺悌,明粹笃诚,以抚训群子。厥乃我龀齿,则受厥教于书学,不遑惟宁。敦《诗》《书》礼乐,孳孳弗倦。我有识惟与汝服厥诲,惟仁义惟孝友是尚,忧深思远,祗以防于微。翳义形于色,厚爱平恕,以济其宽裕。用缉和我七子,训谐我五妹。惟我兄弟姊妹束修慎行,用不辱于冠带,实母氏是凭。予其为政蕞尔,惟母氏仁之不行是戚,予其望色思宽。狱之不情,教之不泰是训,予其纳戒思详。呜呼!惟母氏信著于不言,行感于神明。若夫恭事于蔡姬,敦穆于九族,乃高于古之人。古之人厥乃千里承师,矧我惟父惟母世德之余烈,服膺之弗可及,景仰之弗可阶。汝其念哉!俾群弟天祚于我家,俾尔咸休明是履。淳英哉文明柔顺,琬乃沈毅笃固,惟瑫厥清粹平理,谟茂哉亻隽哲寅亮,总其弘肃简雅,瞻乃纯铄惠和。惟我蒙蔽,极否于义训。嗟尔六弟,汝其滋义洗心,以补予之尤。予乃亦不敢忘汝之阙。呜呼!小子瞻,汝其见予之长于仁,未见予之长于义也。」
瞻曰:「俞!以如何?」湛若曰:「我之肇于总角,以逮于弱冠,暨于今之二毛,受学于先载,纳诲于严父慈母。予其敬忌于厥身,而匡予之纤介,翼予之小疵,使予有过未曾不知,予知之逌改,惟冲子是赖。予亲于心,爱于中,敬于貌。厥乃口无择言,柔惠且直,廉而不刿,肃而不厉,厥其成予哉。用集我父母之训,庶明厉翼,迩可远在兹。」瞻拜手稽首曰:「俞!」湛曰:「都!在修身,在爱人。」瞻曰:「吁!惟圣其难之。」湛曰:「都!厥不行惟难,厥行惟易。」
淳曰:「俞!明而昧,崇而卑,冲而恒,显而贤,同而疑,厉而柔,和而矜。」湛曰:「俞!乃言厥有道。」淳曰:「俞!祗服训。」湛曰:「来!琬,汝亦昌言。」琬曰:「俞!身不及于人,不敢堕于勤,厥故维新。」湛曰:「俞!瑫亦昌言。」瑫曰:「俞!滋敬于己,不滋敬于己,惟敬乃恃,无忘有耻。」湛曰:「俞!谟亦昌言。」谟曰:「俞!无忘于不可不虞,形貌以心,访心于虞。」湛曰:「俞!总亦昌言。」总曰:「俞!若忧厥忧以休。」湛曰:「俞!瞻亦昌言。」瞻曰:「俞!复外惟内,取诸内,不忘诸外。」湛曰:「俞!休哉」淳等拜手稽首,湛亦拜手稽首。乃歌曰:「明德复哉,家道休哉,世祚悠哉,百禄周哉!」又作歌曰:「讯德恭哉,训翼从哉,内外康哉!」皆拜曰:「钦哉!」
居邑累年,朝野多叹其屈。除中书侍郎,出补南阳相。迁太子仆,未就命,而武帝崩。惠帝即位,以为散骑常侍。元康初,卒,年四十九。著论三十余篇,别为一家之言。
初,湛作《周诗》成,以示潘岳。岳曰:「此文非徒温雅,乃别见孝弟之性。」岳因此遂作《家风诗》。
湛族为盛门,性颇豪侈,侯服玉食,穷滋极珍。及将没,遗命小棺薄敛,不修封树。论者谓湛虽生不砥砺名节,死则俭约令终,是深达存亡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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