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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合阳新堡村司马迁后裔

陕西合阳新堡村司马迁后裔

合阳县徐水沟北塬畔有个新堡村,108国道从村南横贯而过。村中200多户同姓人家是史圣司马迁的后裔。惊蛰过后春分将到的时候,我和一帮喜欢地方文史的年轻人到新堡村去探访史圣后裔的足迹。

新堡村在里甲制度时属渤海里五甲,人们俗呼为“堡里村”,现在属同家庄镇管辖。据2020年底统计,全村320户,1460人,其中同姓占了270多户,其余为张姓和李姓。老村长同均第告诉我们,老人传说张姓到此地安居比同姓还要早,有“先有张家,后有二堡村”之说。二堡指新堡和紧靠徐水沟的旧堡,张家  在新、旧二堡之间。李姓则是从村东南五里之遥的同家庄迁来的。

当年司马迁的后裔为逃避官府的追杀,“司”字添一竖改为同,“马”字加两点改为冯,同冯不婚是延续千余年之久的民俗,新堡同姓人家与村西北五里的如意东庄冯姓不通婚也是事实。但我们从老村长口中了解到,冯姓在司马迁生活的西汉时代之前就有,如今韩城徐村同姓只承认新堡的同姓,从2020年清明节开始,联合到河山之阳的司马迁祠祭祖。村中保存有完好的《同氏族谱》及分支谱。司马迁文管所“司马氏世系表”明确标出,司马迁的后裔传至第七代有四个儿子:本、宜、距、准,老四准的后代居新堡。《同氏家谱》在始祖下未写名讳,始祖四个儿子:庆、贯、富、净。目前村中长、三、四分的后代都有,唯无二分,据说二分后代背上自己的分支谱迁到了西府彬县的上早村,但已长期失去联系,村中同姓准备在适当时机专程去彬县寻找自己的手足兄弟。

《同氏族谱》在清康熙四十三年(1704)立谱,分别于乾隆三十一年(1766)、道光八年(1828)、同治八年(1869)和1914年续修;1952年,同氏四合堂还修过分支谱。目前同氏已传至十八代。新堡东南五里的同家庄以同为村名,想来村中同姓定居最早,从人数上也应占绝对优势。但而今村中却无一户同姓。同家庄的同姓是何时从何地迁来的,他们属于司马迁后裔的哪一支?后来为什么又离开了这个以自己姓氏名村的地方?如今在何处繁衍生息?为今天的我们留下了一个又一个难解之谜。在合阳坊镇的岳庄和洽川镇的北菜园村、县城附近的水车头村亦有同姓,新堡人说和他们都是一家子,但目前尚未理清关系。

史圣苗裔卜居新堡,也确实有眼力,这里称得起是一块风水宝地。据村中人说,隋代合阳县城从洽川往塬上迁时,新堡亦是备选地之一。那时以称土方法定夺,谁家的土重,城址便定在那里。新堡人忠厚老实,就从自己的地界上取土,而旁人却做了手脚,在土中掺了沙子,称起来自然要重。新堡虽然被淘汰了,但新堡人淳朴厚道的品格却代代相传,一直保持到今天。昔日的新堡是合阳县北的重要村庄,完全小学和七区(东北区)区政府皆设于此。村中三条东西大巷,依次排列,称为南巷、腰巷和后巷,巷西头均为夯土或砖砌照壁,东头则各有一座观音庙。巷的两头都有梢门,有专人打更巡夜,半夜过后梢门关闭,十分安全。村东有规模宏大的娘娘庙和老爷庙,庙中都有飞檐挑角的戏楼。

新堡人说起自己村中的美景,一个个眉飞色舞,兴致勃勃。“新堡村,一点红,四龙漂起无影城”,村中最奇的景观是“无影城”(也称“雾影城”),村东有一排白杨树,都是几搂粗。早上太阳冒花的时候,向东望去,在一马平川的万亩方田上便可以清晰地看到从西铜鞮村到三池村之间出现一座城,城墙、城楼活灵活现,令人惊叹不已。10多分钟过去,太阳升高,雾气散去,这无影城便随之消失。每年二八月和雨后空气清新之时,这“无影城”显得更为真切,天阴的时候则看不到。几位老人都目击过“无影城”,1955年前后杨树伐完,便再也见不到了。据分析,这可能是一种“海市蜃楼”现象,一马平川的地形和那排高大的白杨对光线起到了折射作用,形成了这种奇观。但海市蜃楼现象从资料上看只在大海上和沙漠上才有,在关中东府的黄土地上出现这种现象,确属稀罕。

村东南方的大涝池亦是一奇。一年四季无论冬夏,也不管天旱雨涝,池中的水总是满满的,而且清澈异常,从不发臭。到了冬天,池中结冰近一尺厚,人在上面行走,安然无恙,奇怪的是总有一个比桶口稍小些的眼冻不住,而且这眼是活动的,并不固定在一个地方。人们说,这池里有一个金马驹,那眼是为金马驹透气用的。

南巷东头的观音庙人称“哑穴”,在庙内说话,任你再大的声,外面的人就是听不见,同样庙内的人也听不见庙外的人说话。真的是庙址选在所谓的哑穴上,还是当年建庙的人运用了什么特殊的技巧,像北京天坛的回音壁那样造成一种奇特的声学效应?没有人能说得清。如果庙不在1960年拆除,说不定我们今天还可以进行一番科学考察呢!

村东南方有一座六角楼,上面供奉的是财神爷,离地面约有三丈高。过去每年正月十五天还黑乎乎的,人们便架起高梯子上楼烧香,祈求财神赐福。

老人们回忆说,1942年村中娘娘庙戏楼上唱大戏,正热闹时从西北方向上来一块云,那云彩是红色的。云行至新堡村上空降下大雨,雨星子掉到地上能洇七寸碟子大一片,霎时平地水深三尺,把戏台底下的水果摊子、卖踅面的风箱都冲走了,人们四散奔逃避雨。这时忽然一声炸雷,在戏楼和老爷庙之间,地裂开一道大缝,瞬间把满地洪水吸个净干;又是一声炸雷,那裂开的地缝又合在一起,仿佛没发生过什么事一样。那地缝在学校东南角留下了一个口,像一眼枯井。同虎全老人说,他小时上学还把扫下的脏土往里倒,很深,听不到土倒进去的声音,多年后都没倒满。同天民老人说,那年他8岁,能记得大雨过后,他父亲才从涝池里把卖踅面的风箱捞回来。

所谓“四龙”,指的是村西的四条胡同。老人们说,就因为这“四龙”,他们村的龙灯与外村不同,不是常见的那种龙身只有一张皮,而是有骨架的,舞起来特别有气势,还有“钻洞”、“跃龙门”等特技。近年来几次进城表演,很为史圣后裔的脸上增添了光彩。

为舞龙灯伴奏的,有一样特殊的民间锣鼓,叫“把把腾”。按普通话的声调,此处“把”读一声,“腾”读四声。之所以叫这么个显得有些古怪的名字,是因为演奏时除过常见的大锣大铙外,有一种叫“把把腾”的小锣。这小锣直径约20厘米,边缘稍往里收,锣面上有一个突起,所以也有人称它“疙瘩锣”。这种小锣敲击时发音洪亮,专填空拍,显示出一种特殊的韵味。整套锣鼓谱变化丰富,演奏者技艺娴熟,令人耳目一新。

同行的年轻朋友不失时机地用录像机记录下这独特的民间艺术形式。“把把腾”的来源,传说是明初村中张姓从金陵带到山西洪洞,又由河东带到新堡,属于宫廷音乐。也有人从演奏风格和使用的特殊乐器“把把腾”分析,认为是从西北地区传来的少数民族音乐。不管如何,这种民间艺术融入了史圣后裔的心血和才智,又一代一代传到今天,不由令人肃然起敬。遗憾的是,能熟练掌握敲击技艺的人已为数寥寥,且都是年过古稀的老人,培养接班人迫在眉睫。另外,“把把腾”这种罕见的打击乐器已在“文革”中毁损,对演奏的艺术效果有相当大的影响。村中人近年来多方联系,寻觅未果,他们希望社会上热心的知情者能为他们提供这方面的线索。

与“把把腾”锣鼓相媲美的,是唱秧歌。年过古稀的同虎全一开口,便令听者倾倒,引来一阵热烈的掌声。“月儿圆来在天边,西瓜圆来在草滩。烧饼圆来大街上卖,车轱辘圆来碾路边……”老人演唱时专注的神情,韵味十足的歌喉,把人们的思绪带回到遥远的过去。当年的史圣忍辱负重,用笔传承中华民族的历史和文化,如今史圣后裔仍在为保护和传承中华民族的优秀文化竭忠尽智,这种伟大精神与史圣一脉相承,因为在他们的血管里奔涌的是填满文化细胞的热血。

在韩城太史祠的“司马氏世系表(迁之后)”中明确标出,准之后代居新堡。新堡村同姓人家代代相传,“咱们是太史公司马迁的后代”。上世纪70年代,新堡村曾派出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者赴韩城徐村寻根祭祖。经两村商议,拟在新堡村同氏祠堂悬挂“汉太史司马迁后裔同氏祠堂”牌匾,后因种种原因搁浅,如今祠堂已经拆除,此事永成遗憾。2020年,合阳县人大办公室主任同春生参加韩城市举办的“风追司马”大型文化活动时,与村中10余名父老带着《同氏族谱》到徐村祭拜先祖,受到同姓宗亲的热情接待,一声充满韩城方言韵味的“堡里的来啦”,令人热血沸腾。2020年4月,在韩城司马迁学会领导的关心和鼎力支持下,成立了新堡村司马迁研究小组。同年夏天,中国史记研究会常务理事、韩城市司马迁学会会长薛引生一行又到新堡村作实地考察。徐村党支部书记同增旺一行也两次到新堡村考察。新堡也派人两次到徐村回访。

2020年和2020年连续两年清明节,研究小组都组织了200余人参加的民祭史圣司马迁活动。清明节前几天,新堡村同姓人家就开始忙碌起来,精心地捏制五彩缤纷、巧夺天工的面花,排练气势磅礴的锣鼓。祭祖那天,队伍浩浩荡荡,在史圣塑像前整齐列队,毕恭毕敬,无比虔诚,他们为自己这位列入世界文化名人的祖先感到无比的光荣和骄傲。

新堡是一块宝地,这里不管天年如何,岁岁庄稼丰收。当我们听罢独特的“把把腾”锣鼓和乡味浓郁的唱秧歌后,从心底里深深地祝福新堡村的史圣后裔:同心同德,同奔美好富裕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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