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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巫山云雨》观后感

电影《巫山云雨》观后感

三峡工程是中国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建设项目,自1992年获批以来,关于自然环境保护以及移民安置问题的争议一直不绝于耳,这个跨世纪的工程也在一整个时代的中国人心中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巫山县地处三峡库区腹心,这座小城亦跟随着三峡的变化,画出了自己的生命曲线。

章明的《巫山云雨》拍摄于工程建设期间,虽在国内被禁达八年之久,却凭借独特的镜头语言刻画、深刻的人文精神发掘,斩获了包括都灵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国际影评人费比西奖等在内的数项国际大奖。

一、人与城:自我意识觉醒

影片拍摄于1996年,当时三峡工程正在如火如荼地开展着,而导演章明正是重庆巫山县人,他用自己的镜头记录着这座小县城的当下景况,并在此安置他想讲述的故事:

在揪石子信号台工作的麦强是一个沉默木讷的航道信号工,某一天朋友马兵带着一个妓女丽丽来看望他,但麦强对女人似乎完全没有兴趣,除了他在梦中遇到的那个。有一天,他遇见了在“仙客来”旅馆做服务员的寡妇陈青,和他梦中的女人形象重叠在一起,两人发生了关系。而一直对陈青有意思的经理老莫不明状况,以强奸罪向派出所警察吴刚告发麦强。虽然后来水落石出,但这桩“绯闻”使得陈青再嫁的梦破灭,麦强不忍心她独自面对是是非非,果决地游过长江,找到陈青,想要承担起责任。

巫山是一座将因为三峡工程而发生巨变的小县城,即将被淹没的它,命运早已注定。

而麦强和陈青是这座小县城的小人物,各自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麦强每天孤独地为来往船只进行信号联络,陈青独自辛苦工作、养育儿子,尽管受到老莫的照顾却也不免遭到骚扰。

电影里充斥着“变”的元素——招贴广告、报告着工程新闻的大喇叭……主人公的生活也随之在平静中掀起了涟漪。麦强和陈青由被动地接受生活、安于现实,到爱情意识的觉醒,从开始的“被变”,到主动追逐命运。一座城的变化和个人的变化并行发生着,人和城共同呼吸、也同样迷惘。然而主人公却逐渐摆脱出这种消极状态,虽然结局是开放式的,但我们看到了麦强的抉择与陈青的渴望,有理由相信他们在奋力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

吴刚作为警察象征着社会权力体系、老莫代表着独身女性面临的性骚扰问题、马兵和丽丽象征着欲望,而整个县城的风言风语则是二人面对的最大压力,但有趣的是,这些压力并不是以粗暴的形式呈现的,相反的,他们都看似温和、善解人意,然而石头即使磨圆了,也一样有杀伤力,麦强和陈青就在这重重束缚之下,追寻爱情理想。

二、独特叙事:梦幻在现实中起舞

《巫山云雨》的表达具有相当鲜明的独特性,整部电影似乎都在现实和梦境中翻覆。章明的叙事手法不落窠臼——先是展示麦强孤寂又禁欲的生活状态,再表现陈青为生计奔走的无奈,到这里为止,两段故事除了发生在同一个县城,看上去毫无交集,两条叙事线索直到最后一段才交会。

无论是麦强、陈青、马兵,还是吴刚、丽丽、老莫,每个人物的身上都被隐去了许多情节——吴刚的未婚妻、新房、丽丽身上风尘现实和天真并存的性格、老莫和陈青的相处……人和人的关系也同样潜藏在镜头下,许多内容通过富有隐喻性的画面暗示出来,款曲暗通。

比如麦强和陈青的相遇——这个情节的关键性不言而喻,它直接影响观众对二人关系的理解,导演却相当大胆地隐去了整段描述,观众只能从镜头语言和情节暗示中得出相关信息:

开头麦强等待马兵、以及影片中间陈青做事时,都出现了杀鱼情节,这种相似画面的多次出现,即对两人相关性的暗示。

而当陈青将再嫁人的决定告诉老莫时,镜头对准了她的面部,尽管她一直在和老莫对话,表情却焦虑、空茫。她望向正在工作的洗衣机,镜头通过她的视角观察滚动着的肮脏洗衣水,她在想什么呢?如果是一心想要嫁给那个“船上的男人”她又怎会有如此表现?其实再嫁也许只是她想摆脱老莫对其生活的影响而做出的选择,她的眼神表达了她对爱情和婚姻的态度并非完全倒向现实一面,她的心里其实有所渴望。

如果这起“强奸事件”用“罗生门”式的思维来理解,那么这个故事可被视为由麦强、陈青、老莫这三个人的叙述而呈现出不同的面向而组成,发生过什么其实并不重要,陈青和麦强之间的爱就像巫山一样笼罩在迷雾之中,这也正合了章明对“梦”之于电影的理解。

他强调电影要“做梦”,即使是《巫山云雨》这样现实主义的题材,也用了诗一般的表达手法。许多镜头的跳接直接打破了剪辑逻辑——当麦强听马兵说陈青在“韵事”被传开后,生活变得更加艰难,他便交代好信号站事项,直接跳进了长江,但这组镜头并非先“听”后“走”,而是反复跳接在“听”和“走”之间,静和动交错着出现在画面上,不符合人物行为顺序,这到底是梦一场,还是现实错乱?

还有一组镜头同样如梦似幻——夜空下丽丽和麦强呆在一起,当丽丽看到远方开来的大轮船时,大声呼唤:“大轮船,你们去哪里呀?我在这里啊!”夜色洒在她的身上,光影映在水面,具有强烈的梦境特质,这组镜头自身的意义或许难以追寻,但它为后来麦强口中的“梦中女人”做好了十足的铺垫。

影片中有许多这样寓意难明的情节设置——多次出现的电视机,冗长的麦强、马兵、丽丽三人吃饭镜头,入住“仙客来”却忘带身份证的旅客……这些段落的意义在哪里?或者其实这不过都是梦一场?

其实生活本来就有许多面目,不同的角度很可能会产生截然不同的答案。正像费里尼所说:“因为我拍的是真相,真相总是暧昧不明的,只有谎言才一看就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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