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当中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我们的痛苦都是由自己造成的。我们都认为是这个世界亏欠了我们,使我们没有能得到幸福;在我们得不到幸福时,我们就把责任怪在最靠近我们的那个人身上。
加缪说过,
诞生到一个荒谬的世界上来的人惟一真正的职责是活下去,
是意识到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反抗,自己的自由。
他说过,如果人类困境的惟一出路在于死亡,
那我们就是走在错误的道路上了。
正确的路迹是通向生命,通向阳光的那一条。
一个人不能永无止境的忍受寒冷。
因此他反抗了。
他就是不能忍受永无止境的寒冷。
他就是不愿沿着一条仅仅通向死亡的路走下去。
他所走的是惟一的一条可能不光是通向死亡的道路。
他们
那是一条完全靠我们微弱的力量用我们荒谬的材料造成的道路,
在生活中它本来并不存在,
是我们把它造出来之后才有的。
“时代改变了我们,但时代本身却没有什么变化。仍然是同样的空
气,同样的阳光,在这里面雪莱曾梦想在银色的世界中有不死的金子般的男子与女子,而年轻的济慈则写出了…难道我们当中竟出不了一个人,能写出美好、热情、哀伤的诗歌而不是令人失望和伤心的诗歌吗”“婚姻出了什么毛病?”我不认为问题与婚姻有任何关系。毛病出在前去参加婚礼的那对新人的身上,男士若是单纯为了得到什么而去投身于某件事情,其结果必然是收获到不幸福。以自己所拥有的现实条件,却像随心所欲地创造出奇迹,这正是问题之所在。男士女士们都忘了,食物越是好吃,消化起来也越快。哪怕是两位男士也好两位女士也好——一旦组成了一个小单元,倘若两人一直记得对方是有弱点的,深深记得人类是易犯错误的,那么,他们就会获得成功与幸福。但是许多男人和女人结婚时似乎都忽略了这一点,那就是:双方都必须记清楚,他们有一个希望去创造并得到的目标,他们务必共同为此而努力,并且还要学会宽忍对方。
最初涌现的激情、心灵与身体的贴近,这绝对不能算是爱情。那仅仅是要抵达真正的爱、宁静与满足这平静的大海之前的那圈浪潮。浪花也许很有趣,但你是无法平安地穿越浪花进入港湾的。自然已婚夫妇希望共同抵达某个港湾——到了那里,可以回顾金色的年华,在遗忘的那些日子里,相互的容忍曾让他们跋涉崎岖地带,而时光又抹平了其余的艰难险阻。
它再也不会回来了,写《喧哗与骚动》班吉那节时我所体验到的情绪,那具体,确切然而又难以描摹的情绪,它再也不会回来了——我手底下尚且是洁白无瑕的纸张所完整与不枯竭地持有的那种狂喜,热切,欣悦的信心与惊奇的期盼,它们是再也不会回来的了。毫不踌躇的开始会出现,完成得很美满以及完成得很艰辛所带来的冷冷的满足感,这些会出现也会继续出现,只要我写得还不错。可是那样的感受不会回来。我是再也无法体会到它的了。
我并未读过当代作家的全部作品;我还抽不出时间。因此我只得谈我所了解的那些。我现在想到的是我认为应列为最最好的一部:塞林格的《麦田里的守望者》,也许是因为这一部如此充分地显示了我打算要说的道理:一个青年人,不管持有什么古怪的主张,总有一天必须当一个成年人的,他会比某些人聪明,会比大多数人更加敏感,他也许是因为上帝使他头脑里有这样的想法吧,他爱成年人,希望成为大人的一员,人类的一员,他想参加到人群里去,但是失败了。在我看来,他的悲剧不在于,如他或许会想的那样,自己不够坚强,不够勇敢或是不值得被接受进人类。他的悲剧在于,当他企图进入人类时,人类根本就不在那里。他没有什么可以做的,除了疯狂地,一本正经地乱飞,在他那只倒置的玻璃杯里,直到他或是放弃
或许这是因为南方早已死亡了。纽约,不管它自己以为如何,却是自从诞生以来一直都很年轻的;它仍然是继承荷兰人传统的合乎逻辑与从未断裂过的一个演进阶段。芝加哥呢,甚至都在夸耀自己年纪还小呢。可是南方,正如芝加哥是中西部而纽约是东部一样,绝对是已经死了,是被内战杀死的。
有一天我似乎关上了一扇门,把所有出版社的地址与书目全都挡在外面。我对自己说,现在我可以写了。现在我可以给自己做一只瓶子了,就像那个古罗马老人置放在床边的那只一样,他不断地吻它,以致把瓶口都慢慢给磨蚀了。就这样,我,一个从来没有妹妹而且命中要丧失襁褓中的女儿的人,便动手为自己创造一个美丽而悲惨的小姑娘。
只要人们能记住这一点,世界上就不会有不愉快的婚姻了:激情是会自行燃尽的火焰,而爱情确实燃料,它能向篝火提供燃料,使它永不熄灭。
婚姻本身没有什么问题。倘若真是有的话,人们自会发明出某样东西来取代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