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永远是完美无缺的。不管过去多么幸福,我都不怀念它。现在永远是我正在生活的时刻。我从不渴望未来。未来也许会到来,也许不会。终有一天,它不会再到来。
出于绝望,我公然挑战性地渐渐爱上了我自己,因为我别无选择。这样一种爱还要继续下去,尽管它不是最好的一种爱,但他只有继续下去。它尝起来像在碗架上搁了太久的剩饭,已经发臭,吃下去会弄得肠胃翻江倒海。但它还是要继续下去,它还是要继续下去,仅仅是因为没有别的爱可以将其替代。它是不被人推崇的爱。
对我而言,历史不仅仅是过去——它既是过去,也是现在。我不介意我的失败,我只介意它竟然持续了这么久。我看不到未来,也许不该如此。为什么无论谁都应该看到这种东西?可是……,未来使我不幸明白了我没有直视自己的前方,我总是回头张望,有时会旁顾,但更多的时候还是回头张望
这是悲哀的,除非你是上帝,你的生命从一开始之于你就是一个谜。你是被构造出来的;你降临世上:这些事情是真实的,怎么可能不真实,然而你对其一无所知;你必须相信他们,没有别的解释。你是个孩子,发现这个世界又大又圆,你不得不在里面找一个地方。而怎么找又是一个谜,而且也没有人告诉你该怎样正确地找。你长成了一个女人,一个大人。
在公众面前,他的嘴唇上始终带着一抹微笑,但那微笑是对内的,而不是对外的。这一微笑也用于另一目的:这种微笑会使不及他强大的人走进他时,犹犹豫豫;这种微笑会使比他强大的人走进他时,舒舒服服。然而,他的微笑同时又是一种伪装,一种在公众面前将自己伪装起来的东西。他让自己带着微笑,同样是出于不让自己在公众面前在乎人们对他反应这一用意。它被用来隐蔽所有他觉得是针对他的同伙的东西,以及所有那些他觉得不好的东西。
可是,这个世界对于我的父亲来说,却已经改变了,而且我现在认为,面对生活的一意孤行,毫不理睬他本人愿望的禀性,他再一次感到自己的渺小和无助。一束平静的光辉笼罩住了他,这种平静的光辉只有在圣人那里才会见到,但我确信没有真正的圣人会是那样;那种样子只存在于绘画里面。
我的弟
弟死了,大海寂静,但却与往常的寂静有所不同。风儿没有吹拂,树叶一动不动,大地没有摇晃,河流没有暴涨,天空永远是那种永远骗人的湛蓝——纯真无邪的样子。在这样一种地方,无情是唯一一种可以继承的真实遗产,而残酷有时则是唯一可以免费得到的东西。
让某个人遗忘另一个人是不可能的。人能遗忘一件事情,能遗忘一样东西,可是没有人能遗忘别人。
他是一个自负的家伙,不过他的自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它不是来源于一种神秘的信仰和深刻的自知,它来源于他相信人们在看他时,会从表面上见到的某种东西;它源于他以一种咄咄逼人的方式,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人的行为举止;它源于他走路时采用的一种固定步态。
但我的父亲,当需要把爱应用于一个人身上时,他就不懂得爱了;只有在金钱面钱,他才会爱。他懂得事物的全部真实是靠细微之处表现出来的,事物真正的美就寓于细微之处。
在我的生活中,几乎没有一天不让我注意到一些事变又给这种景观增添了新的分量,因为对我而言,历史不是一个充满庆祝,乐队,欢呼,丝带,奖章,以及觥筹交错的舞台。换言之,历史不是胜利的声音。
生命当然不是一种神秘的东西,每个人生来就特别熟悉它的全部过程;神秘的是设计出那些该受诅咒的古怪时间的诡计
我从没有期待过未来,它也没有在我面前隐约出现过。未来甚至不像头顶上的夜空,会有时隐时现的光芒;
它更像是一间没有天花板没有地板没有墙壁的房屋,是现在赋予了它房屋的形状,是现在使它有了封闭的空间。过去是堆满行囊和垃圾,以及偶尔有用东西的房屋;假如它有实际用处的话,我已经保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