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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里斯·帕斯捷尔纳克经典语录_鲍里斯·帕斯捷尔纳克名言句子

屋里不会再来人了
屋里不会再来人了,
唯有昏暗。
一个冬日消融进半开半掩的
窗帘的缝隙。
只有潮湿的白色鹅毛雪
疾速闪现、飞舞。
只有屋顶、白雪,
除了白雪和屋顶,一片空无。
又是寒霜画满图样,
又是逝去年华的忧郁
和另一个冬天的情景
在我的心底搅来搅去,
又是那无可宽恕的罪过
至今仍刺痛我的心灵,
木柴的奇特匮乏
折磨着十字形的窗棂。
可是,厚重的门帘
会突然掠过一阵颤栗。
你会用脚步丈量寂静,
如同前程,走进屋里。
你会在门口出现,
身穿素雅的白衣,
仿佛为你织就衣料的
就是那漫天的飞絮。

世界上任何个人的独自的活动,都是清醒而目标明确的,然而一旦被生活的洪流汇聚在一起,就变得混沌不清了。人们日复一日地操心、忙碌,是被切身利害的作用所驱使。不过要不是那种在最高和最主要意义上的超脱感对这些作用进行调节的话,这作用也不会有什么影响。这个超脱感来自人类生存的相互关联,来自深信彼此之间可以相互变换,来自一种幸福的感觉,那就是一切事物不仅仅发生在埋葬死者的大地上,而且还可以发生在另外的某个地方,这地方有人叫作天国,有人叫作历史,也有人另给它取个名称。

什么东西妨碍我做事情呢,并非贫穷和流浪,并非生活的动荡和变化无常,而是到处盛行的说空话和大话的风气,未来的黎明,建立新世界,人类的火炬,刚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你觉得想象力多么开阔和丰富!可实际上确实由于缺乏才能而卖弄词藻。

革命的独裁者之所以可怕,并非因为他们是恶棍,而是他们像失控的机器,像出轨的列车。

他们走着,不停地走,一面唱着《永志不忘》,歌声休止的时候,人们的脚步、马蹄和微风仿佛接替着唱起这支哀悼的歌。

我同你就像最初的两个人,亚当和夏娃,在世界创建的时候没有任何可遮掩的,我们现在在它的末日同样一丝不挂,无家可归。我和你是几千年来在他们和我们之间,在世界上所创造的不可胜数的伟大业绩中最后的怀念,为了悼念这些已经消失的奇迹,我们呼吸,相爱,哭泣,互相依靠,互相贴紧。

一九二七春:
大雪落在我锈迹斑斑的气管和肺叶上,
今夜,我的嗓音是一列被截停的火车。
你的名字是俄罗斯漫长的国境线,
国境线的舞会停止, 大雪落回我们各自孤单的命运。
我歌唱了这寒冷的春天,
我歌唱了我们的废墟,
然后我又沉默不语。

寻求真理的只能是独自探索的人,和那些并不真心热爱真理的人毫不相干。

用语言把人心点燃

一个人可以是无神论者,可以不必了解上帝是否存在和为什么要存在,不过却要知道,人不是生活在自然界,而是生存于历史之中。按照当前的理解,历史是从基督开始的,一部《新约》就是根据。那么历史又是什么?历史就是要确定世世代代关于死亡之谜的解释以及如何战胜它的探索。为了这个,人类才发现了数学上的无限大和电磁波,写出了交响乐。缺乏一定的热情是无法朝着这个方向前进的。为了有所发现,需要精神准备,它的内容已经包括在福音书里。

“我现在深信,所有的一切,随之而来的、至今仍落在我们这一代头上的不幸,都应归咎于战争。我清晰地记得童年的生活。我还赶上了上个世纪的和平。信赖理性的声音是愉快的。良心所提示的被认为是自然而需要的。一个人死在另一个人手里是罕见的,是极端例外的、不寻常的现象。拿谋杀来说吧,只在悲剧里、侦探小说里和报纸新闻里才能遇见,而不是在日常生活里。可突然一下子从平静的、无辜的、有条不紊的生活跳入流血和哭号中,跳入每日每时的杀戮中,这种杀戮是合法并受到赞扬的,致使大批人因发狂而变得野蛮。”

没有行动的绝望是对义务的遗忘和违犯。

如果是我所敬爱的并同我精神相近的人爱上我所爱的那个女人,我便会对他产生一个可悲的手足之情,而不是争吵或竞争,我会怀着完全不同的痛苦感情退让。这种感情不是嫉妒,不是那么火辣辣的和血淋淋的。

混乱和变动是革命鼓动家们唯一凭借的自发势力,可以不给他们面包吃,总得给他们世界规模的什么东西。建设世界和过渡时期是他们的目的,此外他们什么都没学会。

“当然,”他打断了我的话,“这接近于浪漫主义。但问题在于人们是否理解它。或许有人以为,所有那些点燃关于善与恶、幸福与不幸、真理与谎言的独特戏剧之生命的火炬,在陷入美学领域后,就像进入了一口深井似的熄灭了,只剩下了美与丑的泼溅和涟漪;不,只有那些没有体验过所有这种不太引人注意的轻微痛苦的人才这样说,生活的点火者永远不会变少,而当他们举着自己的火炬接近美学领域时,如果这口井不是无足轻重的,如果其中充满了爆炸性的美学气息,他们将会炸毁这口井。”

青春随幸福漂流,有如
童年的微鼾中
一只睡瘪的枕套。
生命终究只是一瞬,
唯有把我们自己
融化于他人,才算是
对于他们的惠赠。

我发现您那教人猜不透的悒郁寡欢的目光,那仿佛是不知失落在何方的一种神色。我宁愿付出一切,但求没有它,希望在您的神态上能看到对自己的命运是多么心满意足,而且在任何方面对任何人都无所需求。我甚至希望有一位您所亲近的人,朋友也好,丈夫也好(最好是军人),能握住我的手,要我不要为您的遭遇担心,也不必用自己的关心给您增添烦恼。不过我肯定会把手挣脱,而且摆着手表示不同意。

尤里·安德烈耶维奇从信上抬起茫然的、没有眼泪的眼睛。他什么也看不见,悲痛灼干了泪水,痛苦使他眼睛失神。他看不见周围的一切,什么都意识不到了。
窗外雪花飞舞。风把雪向一边刮,越刮越快,刮起的雪越来越多,仿佛以此追回失去的时光。尤里望着眼前的窗户,仿佛窗外下的不是雪,而是继续阅读冬妮娅的信,在他眼前飞舞过的不是晶莹的雪花,而是白信纸上小黑字母当中的小间隔,白间隔,无穷无尽的白间隔。

那一天长得吓人。母亲那天不在家。叶尼娅没有为此而遗憾。她甚至觉得自己因为母亲不在而高兴。
漫长的一天很快就在paéss 和futur antérieur 、给风信子浇水、沿着西伯利亚街和奥汉斯克街漫步等形式中被置之脑后了。这一天被忘得干干净净,以至于另一天、即她生命中第二个漫长日子的长度,是直到那天傍晚在灯下读书时,当一部情节进展缓慢的小说把她带入最无益的沉思之际,她才注意和感觉到的。当她后来记起他们在奥辛斯基住的那所房子时,它总是被她想象成她在第二个漫长的日子、在那一天结束时看到它的样子。

我觉得要感受到他,必须有未经触及的想象力和混沌的感受力,而这些正是我被剥夺的。如果我最初没看到与自己生活格格不入的庸俗化的痕迹,也许会形成自己对生活的看法。但还不仅如此,由于一个不道德的,只顾自己享乐的庸才干预了我刚刚开始的生活,此后我同一个伟大而卓越的人的婚姻才很不完美,尽管他热烈的爱我,我也回报他以同样热烈的爱情。

人比狼凶狠,行路人一见行路人就躲,两人相遇,一人杀死另一个,为了自己不被对方杀死。人类文明的法则失灵了,兽性发作,人有梦见了史前的穴居时代。

倏忽而过的谜,留下它神秘的指痕。
“天晚了,我要睡个够,睡到读懂黎明。”
在这无人惊扰的时刻,谁能像我
如此幸运地触动着恋人。

我是怎样触动着你呀!用我
铜质的唇,犹如用悲剧触动观众。
吻像夏天。不紧不慢,姗姗而来,
然后是一场急骤的雷雨。

啜饮着,就像鸟儿。噎得失去知觉。
星星从喉管缓缓流进食道,
夜莺颤抖着,昏然翻动眼皮,
夜空下,每一滴露水都在干枯。

“您再往这里看一看阴影、光斑和剪影的混乱杂糅,看一看这整个显出黑色、因烟炱而加深了的色调在潺潺流动中的消融,看一看它们,马上便看到:这就是地平线,它光秃秃的,却永恒不变;这就是建筑物的垂直线,也是光秃秃,却雄伟庄严;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广场,被痛苦挤压在纯粹是拐角的地方;您再瞧这边,就在那里,我的朋友莫扎特,正走过盛葡萄的托盘旁边,现在他就到了马车前,请等一等……他应该立刻在这里停下,因为有人运来了铁梁,正在用一种懒散的、震耳欲聋的吵嚷声撞击马路;我确实看到了停下脚步的莫扎特,他让过了丁当作响的马车,并继续在笔直、平坦、人们来去匆匆的道路上寻找出路。

被亲吻的胸脯,像在净瓶下洗过。
夏日泉水涌溅,却不会绵延百年。
我们让手风琴低鸣,却不会踩踏节奏
夜夜起舞,任由音调与尘土飞扬。

我曾经听说过老年。多可怕的预言!
挥手向星辰,已不再有细浪翻卷。
他们说着,你怀疑着。草地上没有人影,
池水边没有心,松树林里也没有神。

你呀,扰乱了我的魂!那就趁今天把它喝干。

这一切发生在童年,也即当生活的事实还完全而充分地遵守礼仪,它们就是你的感情、你的快乐和忧伤的对象之际,这时候你似乎就是拥有上帝的轻轻颤动的花朵,就是它们的轮廓。
要是您回忆起童年,您就会觉得,您体验过的那些不安与事实就像是在神奇的生活中蘸了一下的画笔,也就是指定给您的一幅画。

这里存在过真理和谎言(以及为它们服务的时间,如果真理和谬见有自己的泪水和喜悦,那么这时间也曾为真理和谎言哭泣过,高兴过;要知道你了解历史和教育)以及痛苦和幸福,还有那种孩子般的感觉;当你的生命就是你身上流动的血浆和那个你崇拜的人——生命的细胞,这是真正的生命的固有属性——时,你那充满痛苦的准备状态就有了上帝的轮廓,因为你天生就具有伟大的分寸感,这是上帝赋予的;须知人们常说他痛苦,因此他就是属于你的,就是你的爱的无与伦比的轮廓。

“Menteuse !” 只是不得不否认,顽强地拒不承认这比什么都卑劣,不过处在介于无知的羞辱和街头事件的无耻之间的某一中间状态。她颤栗着,只得咬紧牙关,并忍住眼泪,靠紧墙壁。不能去卡马河了,因为还有些冷,河面上还漂动着最后一些流冰。

是谁用紫黑的花楸果
将门后的挂毯点染,
用稀疏而俊逸的字迹
留下斜体字的契约?

你追问着,是谁发号施令,
呈现盛大的八月?
是谁心无渺小,
又是谁沉迷于

槭树叶的纹饰,
从传道书之日起
就忠于职守,不曾放下
砍削雪花石的斧凿?

你追问着,是谁发号施令,
让紫菀和大丽花的唇瓣
经受九月的苦痛,
让爆竹柳的细叶
在秋日里飘飞,
从苍白的女像柱
飘向医院
潮湿的石板地?

你追问着,是谁发号施令?
——是全能的细节之神,
全能的爱神,
雅盖罗和雅德维加们的神。

不知这深不见底的迷,
是否已经解答。
别忘了,生活多么详细,
就像秋日的寂静。

这是世界的正午。何处是你的眼眸?
你看,思想深处,啄木鸟、乌云和松果
暑热和针叶,全都化成了苍白的飞沫。

在这儿,城市电车抵达了尽头,
前方有松树值守,轨道不得延伸。
前方仍会有星期日。一条小径
分开枝条,从草叶间一滑而过。

透过树影,浮现出正午、漫步与圣灵节,
小树林要让人相

信,世界向来如此:
就这样被浓荫顾念,被林间空地感染,
被我们承担,像云朵滴落在印花布上。

“是的,是的,在人行道上;上帝,这是轮廓,是保护人,上帝,这是崇拜者的界线,祈祷的界线,哎呀,我们现在这样太沉重了……有那样一些人,他们有上帝,有古老永恒的祈祷的古老永恒的轮廓;有一个时期,这些祈祷可能曾经作为没有形式的色彩而陷入迷惘,后来也找到了自己的显出轮廓的水体,自己的形式;他们是外人,无论大小都在同一时间,这些人,他们有上帝,因为他们没有祈祷,而他们没有祈祷,是因为他们有上帝,上帝可能老了,祈祷却一定总是出现,如果祈祷不是时隐时现,不是光斑的话,上帝会成为它的家园吗?哎呀,请原谅,科伊诺尼耶维奇,我马上就来——那里有个熟人,我打个招呼,再领他过来……”

我甩掉衣衫,
在地里干活。
热浪冲刷我的脊背,
如同灼烤着陶土。

哪儿酷热难耐,阳光刺目,
我就站在哪儿,
从头到脚
裹上烧陶的釉彩。

舒心之地总有讥嘲、谎言与谄媚,
也有雄蜂般颤栗的爬行者。
像扶起酒罐旁醉酒的女人,他扶起
你那跌倒的姐妹并将她利用。

霍桑小姐也许不会这样做。但是有一次,柳维尔斯太太在并无缘由地和孩子们温柔地亲近时,却以其微不足道的理由对这个英国女人说了一些生硬的话,后者从此就离开了这个家。很快,一位憔悴的法国女人就不易觉察地取代了她的位置。后来叶尼娅仅仅记得,这个法国女人像只苍蝇,谁也不喜欢她。她的名字完全被忘却了,而且叶尼娅也不能说出,在什么样的音节和发音中可以碰到这个名字。她只记得,法国女人先是呵斥她,后来则拿起剪刀把熊皮上沾有血污的地方剪掉。

她甚至觉得,现在人们总是要对她叫嚷,所以头痛从来没有停止过,而且还会经常疼痛,她再也弄不明白她心爱的书本上的那一页,这一页书在她眼前模糊一片,就像吃过午饭后的课本。

哎,夜晚真不该讨好
轮船的航行:树叶在雨中
冲向草原,就像那些旅人。

舞台之窗为我开启。这又何必呢!
既然门闩被拉开,
她肘上的冰被吻干。

我孤独,伪善淹没了一切。

落在床前的一缕微光,
为我带来甜美的感知:
我和我的命运,
皆为你无价的恩赐!

可是场次早就有了安排,终局的到来无可拦阻。我孤独,伪善淹没了一切。活在世,岂能比田间漫步。

在别人心中存在的人,就是这个人的灵魂。这才是您本身,才是您的意识在一生当中赖以呼吸、营养以致陶醉的东西。这也就是您的灵魂、您的不朽和存在于他人身上的您的生命。那又意味着什么呢?这意味着您曾经存在于他人身上,还要在他人身上存在下去。至于日后将把这叫作怀念,对您又有什么关系呢?这将是构成未来成分的您了

寻求真理的只能是独自探索的人,和那些并不真正热爱真理的人毫不相干。世界上难道真有什么值得信仰的吗?这样的事物简直是凤毛群角。我认为应该忠于不朽,这是对生命的另一个更强有力的称呼。要保持对不朽的忠诚,必须忠于基督!

您还不懂得,一个人可以是无神论者,可以不必了解上帝是否存在和为什么要存在,不过却要知道,人不是生活在自然界,而是生存于历史之中。接照当前的理解,历史是从基督开始的,一部《新约》就是根据。那么历史又是什么?历史就是要确定世世代代关于死亡之谜的解释以及如何战胜它的探索。

突然间我恍然大悟,懂得了为什么就连在浮士德身上这种东西也往往约对难以忍受而又虚假。现代人没有这方面的要求。当他们被宇宙之谜弄得困惑不解的时候,他们要深入探索的是物理学,而不是赫西奥德的六音步诗。然而,问题不仅仅在于这种陈旧过时的形式,也不在于这些水火之神把科学明显弄清楚的东西重新弄得含混不清,而在于这种体裁与当今艺术的精神、实质以及创作动机格格不入。

在人类还很稀少、大自然尚未被人所掩盖的古老的大地上,相信天体演化是很自然的。大地上徘徊的还有猛妈,对恐龙和各种龙记忆犹新。那时,大自然是如此引人注目、如此凶猛而威风地扑向人的脖颈,似乎当真充满了各种神批。这就是人类编年史最初的几页,而且还仅仅是开始。由于人口过剩

,这个上古世界在罗马结束了。罗马挤满借用来的神袛和被征服的民族,挤成天上地下两层,像肠子紧紧扭成三个结的垃圾堆。那里有达吉人、赫鲁人、斯基泰人、萨尔马特人、极北人,看到的是没有辐条的笨重的车轮、浮肿的眼睛、兽奸、双下颠、用受过教育的奴隶的肉喂鱼,还有不识字的皇帝。人要比后来的任何时候都多,在斗兽场的通道里被践踏,忍受痛苦。

她的心灵无比之美。她那两只手,像崇高的思维形象所能令人惊讶的那样,让人销魂。她那投在室内糊墙纸上的影子仿佛纯洁无假的侧影。贴身的上衣像是一幅绷在绣架上的细麻布,服帖而又紧紧地裹住她的前胸。

她和罗佳都懂得,生活中的一切要靠自己用双手去挣。和那些花天酒地的人不同,她和他都来不及过早地学会钻营之术,也不会从理论上去辨别那些实际上还接触不到的事物。只有多余的东西才是肮脏的。拉拉是世界上最纯洁的。

卑鄙而怯懦的人反而统治了强者。

叶尼娅准备躺到被窝里睡觉时,发现这一天很长,因为它也像那一天一样,于是她先是想拿起剪刀把衬衫和床单上这些弄脏的地方剪掉,后来又决定从法国女人那里拿来香粉把它们涂白,而就在她已经抓住香粉盒时,法国女人恰好走进来,随即打了她一下。全部罪过都集中到香粉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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