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植物来说最大的限制就是:从生到死,不得走到——这在我们人类所肩负的重担中没有一条规律是如此苛刻的。我们对外声称自己是通过努力去反抗宿命,但是植物在这一点却比我们更为卓越。力量从黑暗中固定的根部生成,在花朵中成形绽放,这一过程就是无与伦比的奇迹。
真实的情况似乎是,我们不愿意承认在世界上还有其他生物具有与人类同等的智慧或者道德,不愿意承认其他生物与我们具有同样的重要性,并且认为其他生物命中注定在世界上扮演某些额外的角色......我们不打算承认它们或许与我们类似,我们宁可相信除人之外的其他生物都是愚蠢的,只能靠本能生存和活动..
在自然界中,还有什么比这个场景更残酷更令人无法煎熬吗?想象一下这件事的悲剧性,那种渴望,那种近在咫尺去无法相拥的无奈,没有可见的障碍却又不可能相聚,多么明显的宿命啊!
小草有出人意料的智慧-----独立、坚韧、不知疲倦。
这个在我们看来毫无意识、缺乏智慧的世界里,我们一开始就想当然地自以为一动脑筋就能创造出新的组合与关联。当我们更仔细地观察事物的时候,很显然可以发现,我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创造什么新事物。在这个地球上,我们是最后达到的客人,我们只不过单纯发现业已存在的事物而已,我们就像好奇的孩童,正再次踏上往昔生命已经走过的道路。总而言之,这样做很自然,又毫不费力。我们还会再谈到这一点。
我们花园中的花朵彰显出巨大的力量,如果我们拥有这些力量的一半,来克服痛苦、衰老、死亡等种种辖制我们的必然祸患,那么我们可以完全相信自己的情况将不同于现状。
这些花为了获得自己的幸福,甚至刻意扯断维系它们生命的纽带。它们挣脱了花茎,以精彩绝伦的方式飞翔,周遭是热情的气泡,
飞落的花瓣打破水面的平静。虽然死去,但是却光彩自由,它们漂游在尚未留心的新娘身边完成彼此的结合,于是新郎(雄花)就此随流漂走,不复存在,而已经成为母亲的妻子(雌花)则合拢仅存最后一息的花冠,卷起螺旋状花茎下到水底深处,在那里孕育它们英雄壮举之后那爱的结晶。尽管树枝越来越重,植物不得不改变开始时的生长方向,在靠近岩石的地方将令
人尴尬的树干肘部弯曲,就像一个仰着头游泳的人,通过坚韧的意志、张力和收缩力,支撑着沉重的树冠才使之挺立。昆虫能给花朵带来远方情人深深的一吻,即使这些情人从未曾谋面而又不能走动。
力量从黑暗中固定的根部生成,在花朵中形成绽放,这一过程就是无与伦比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