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心里要埋藏多少秘密,承担多少痛苦,才能变成大人?从那些稚嫩的脸庞上,我们这些大人,真的能读懂他们的心事吗?
我已经工作十年了。在这十年里,我迎来过
很多学生,也送走过很多。我想念他们,也珍惜现在所拥有的学生。根据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我觉得这份职业已经帮助我实现了最高层次的需求,即自我实现需求。我多么希望,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大人,都能认真倾听他们,温柔地对待他们。这样,当少年长大以后,他们才能成为更好的大人,而不是一个心肠坚硬、对美好和苦难都无动于衷的人。
我完全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龙猫坐在高高的树梢上只不过我们这些大人已经看不见了而小菜,果果,所有的小孩儿他们都还看得见
春天到来的时候,空气仿佛一夜之间就变得香甜了,这样的季节,坐在教室写作业是多么残忍。于是我们下楼去放风筝。学校的操场不大,学生们拉着风筝一圈圈拼命地跑,还是放不上去,风筝在屁股后头打转。学生写道:“我喊了声放,小智就像条野狗一样,飞快地跑了出去。”
儿童是天真的,单纯的,有时也会因为这天真和单纯而做出残忍的傻事来,但只要告诉他们应该向善,他们就一定会朝着善的方向去成长。
孩子们在成长,作为老师,我也在成长,成长为更平和、更宽容的人。尤其在自己做了母亲以后抱着那样柔弱无依的小生命,我希望,将来在她成长的道路上,能遇到温柔待她的师长,好好呵护她的稚子之心。看到班上那些学生,我就想,他们也曾像我的孩子一样弱小,他们的父母,也像我这样,对老师充满期待,期待公正,期待温和,期待耐心。时下国内的教育问题频发,我深感个体的卑微和渺小,但正如故事中所说的那样,偌大的海滩上有那么多搁浅的小鱼挣扎着想回到海洋,行走在海滩上不停地弯腰将鱼扔回大海的孩子尽管只有孤单一人,但每捡起一条小鱼,就能改变一条小鱼的人生。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我想,教育本来就不该搞精英化,应该允许不同差异,比如对小雅雅这样的孩子,无论是家长还是老师,都应该放低要求,何必非逼他努力考九十分?我们完全应该鼓励他去努力实现自己的小小梦想,或许将来他能成为一个雕塑大师。不成大师,能从事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不是也很好吗?
我们相互给予快乐,也一起分担悲伤。有一天,我在办公室里批改作业,小甜突然跑进来,抱着我大哭起来。我从她的周记里了解到,她的父母最近正在闹离婚。对于一个细腻敏感又早熟的小孩儿,我能做些什么呢?我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就像安抚着一个娇憨多愁的小女儿。等她抬起头时,我的胸前湿了一大片。
班里有个男生叫小桓,有鼻炎,经常拖着两条大鼻涕。我会把他叫过来,给他擦鼻涕。知道吗?对于小孩子来说,老师帮他整一整衣领,系一系红领巾,都是一件特有荣誉感的事。在我看来无心又自然的事,却可以让小孩子高兴整整一天。后来,他转学了,他的母亲在放假前特地来了趟学校,送给我一双拖鞋。那是一双用毛线编织的拖鞋,针脚细密,鞋面上还有好看的图案。他母亲说,孩子在学校读书三年,她从来没给老师送过礼物,现在孩子要走了,她赶编了这双鞋子,感谢老师这几年对孩子的照顾,请留下做个纪念吧。这双饱含着感情的拖鞋,我到现在也没穿过一次,放在柜子里,不舍得穿。
他在电话那头结结巴巴地向我问好,在即将挂上电话的时候,他突然飞快地说:“王老师我想你!”说完电话就断了。我又诧异又高兴,同时还很惭愧。看啊,孩子的心就如同一潭纯净的湖水,我平日里对他的斥责,他并不认为我不够耐心,而是难过又愧疚地认为是自己太不乖了才惹老师生气,老师生气,是希望自己改正。他是这样毫无芥蒂地爱着我,全身心地仰仗着我,我却时常嫌弃他,想着如果没有他来参加考试,班里的平均分起码能提高一分多呢。相比之下,我是多么世俗,多么功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