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爱他吗?她自问,答案是肯定的,虽然她从来没有说出口。
他爱她吗?没问过,也不想问,答案似乎也不是很重要。
因为她可以感受得到。
他们总是离得很远,见面的次数也是算得出来的。
但是有一天他问她:“我们认识多久了?”
她回答:“不是太久。”
他说:“怎么感觉很久了?”
她说:“因为记得的东西很多。”
他说:“而且很深,很久……”
他们总是这样彼此深爱着对方,惦记着对方。别人看不出来,但他们自己很明白。
望着那一罐同时存有两人眷恋温度的善存,她慢慢打开了瓶盖。罐子里是一堆桂花。扑鼻的
味道有些酸楚,如同他们对于彼此的思念。那香味,就像经过时间的酝酿,哪怕有些变质,却还是如此地珍贵及熟悉。里头藏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一直在想,见面的时候该送你什么呢?临走前,我看到了窗外的桂花树,我决定走到它跟前,在树下捡些落在地上的桂花,这是我想念你时闻到的气味。” 有一些人,这一辈子都不会在一起,但是有一种感觉却可以藏在心里,守一辈子。有一天我突然觉得,我想养一只狗。可是我常年不在台湾,所以养狗这件事似乎不太可能,于是我跑去花市买了一盆花。朋友问我,为什么买花?我说,因为我希望这个房里还有另外一个活的东西跟我一起呼吸。 我说得很自然,他说他听了很难过。 后来我认识一个男生,我跟他提及这一件事,他说,你想太多了,其实房子里有很多东西跟你一起呼吸,尘螨……蟑螂……蜘蛛……我听了笑了。我笑并不是觉得真有这些东西陪着我,而是我喜欢这世界总有新的观点。世界其实是一直没有变的,但却可以用千百种不同的角度去观察它。 换个角度说,我从来没有一个人住过。
就像当初她是怎样真正进入我的生活,我丝毫不曾察觉一样。但是有一些相关,一些她曾送我的东西,都不时代在生活中提醒我,曾经,她在我的生命中留下了些我说不清的悸动……
回到房间,坐在书桌前,我想,这或许就是生活,生活总是在选择。可是其实命运早已做选择了,我们只不过是不服输地在里头找空隙安排着自以为是的选择。而在这空隙中,我还是选择了写信给你,因为我知道,这件事对我而言是一种治疗,它能让我稍稍平静下来,整理一下自己,记录下此时的心情。因为我知道其他事,今天不做,明天还可以做,但是心情和感受,今天不写下跟你分享,它很快就会只是一个片段,然后瞬间消失。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想体味写信给你时的思念,同时希望能让你也想念我。
她说她相信这个世界上只有他可以完全懂她,他也为此沾沾自喜。他甚至奇怪这世界上怎么有两个人是一样的。往往她心里才起一个念头,他已经说出口。又或者,大部分的时候,他们之间是默默无语的,因为一切对他们彼此而言都是多余的。
刘小姐或许早已很清楚,又或许不——在她缤纷多样的性格中——也是她个人魅力之中,“精于自嘲”绝对是极具吸引力的。而且我不用“懂得”,而是用“精于”来形容她在这方面的功力,可见我是多么深信,它对“刘若英”来说,除了会主观地爱护有加,还会轻则苛刻,重则……或极有可能不近人情的时候。因为,所有不
惧自嘲,甚至乐于在人前抖出弱点来寻自己开心的人,通常都是经历了某种程度的先死而后生。她的不介意,当然不是没把事情放在心上,而是早已提升了对自己的要求,明白自身最表面的缺点必须如死皮般褪去,新的皮肤才会再生。“自嘲”对于我们心灵的成长,好像果酸之于皮肤,只要使用得宜,身心就都会受惠。我很依赖她,我希望她随时都可以陪我。说得更自私一点,我希望她一辈子都可以陪我。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让我完全放松的人。即使她在我家,我想睡觉,也可以把她一个人放在客厅看电视,自己安心地去睡。她也是。我们相处最珍贵的地方,就是我们总是从容却又细心地维护这段感情,不会理所当然地认为,因为是相依为命,就可以占有对方。我们自然而然地不给对方压力。
一样的坚持与勇气,我现在必须付出十倍于以往的力气才能做到。于是我感激那些歌,因为每当它们响起时,我总能在里面触碰到自己最柔情的角落,找到最初的自我。回到从前是不可能了,因为图中的影像持续在变动,不会因为你的感伤稍作停留。但是因为有了歌,有了这些过往从心中发出的歌,我们才得以不必跟记忆割裂,不必跟着的感情割裂。
我突然觉得,如果能在感情世界里多些行动、多些赌注、少些怀疑,我的人生就是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