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的夜深人静异于今日,少了一份冷清而多了一股暖流,窗外月光如炬,没有城市的万家灯火,只有乡村的浓黑静谧,深的像口井。
好像觉得人这辈子都在极力偿还,偿还子女,偿还父母,偿还感情,偿还债务,或多或少,我的母亲就是如此,那多的一股暖流便是母亲添加的薪柴,一直一直在我的生命里熊熊燃烧的,我知道,但我却羞于表达,甚至难以启齿,遇上了一个暴戾,性情粗犷,小肚鸡肠的男人,她当初绝对无法预料自己居然与这样一个不称为男人的男人纠葛了一辈子,长到只能盼着儿女长大的那一份希望来生活,来过余下的岁月。
辣椒炒蛋是我记忆里母亲的味道,无论我从多远回来,走在哪个陌生路上只要嗅到或者尝到这个味道我就觉得是那股熟悉而温馨的暖流又在记忆里淌,鼻子倒不会酸,眼睛倒也不会进沙子,只是会觉得忽略了生命里本该很重要的东西,还不止一次的欺骗自己,还那么甘愿被欺骗。
母亲只是个苦命的女人,但绝对不哭!
“妈,这水怎么这么脏?叫我怎么喝?”
“妈,这筷子上面好多灰”
“妈,这桶还能用么?邋遢死了!”
好像现在大了之后,说得最多的对白永远只是语气生硬责怪,她也不说什么径直过来一言不发的洗桶洗筷子重新换水,重新铺被套!但还是兴奋的,因为一年上头盼着的人终于回家了!
因此岁月就是一把刻骨的刀子,每个人都逃不过这把刀子在脸上划得污七八糟才肯罢休的结局,除非不活了。自己都不记得什么时候认真的看过母亲,身材不过五尺,比之前更矮更瘦削了,那张熟悉的脸又多了好些刀子的划痕。几十年如一日的伺候那个对她并不很好的夫,照顾我这么个叛逆,令人担心的孩!她用了一辈子的时间来偿还,太长太长,太短太短。
今日夜深人静了好久她才恋恋不舍的离开我的房间,拖着疲倦的身体,我的眼光随着她的日渐矮小的背没在了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