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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梦的励志文章

于丹在解放日报第49届文化讲坛的演讲稿:文化的

于丹在解放日报第49届文化讲坛的演讲稿:文化的力量

文化的力量

 

演讲时间:2020年12月9日

 

——于丹在解放日报第49届文化讲坛上的励志演讲稿

各位朋友,下午好!感谢这一个让我们在寒冷的冬日温暖相聚的机会。到解放日报来,新大楼,老朋友,这就是我们聚会的理由。

岁末是一个盘点的时候,人到岁末心情就特别复杂,一方面对过去有很多眷恋,另一方面也有很多遗憾;一方面对未来有很多憧憬,另一方面也有很多困惑。每一个人对这个新的年头都会有自己的一种描述。我们相聚在此还有一个理由,就是让新的一年因为我们而更好一点,因为文化而多一点信任的力量。

流光涤荡过人心,它带走了一些人的背影,但也把一些隽永的容颜镌刻在我们的心里。每一个年头都有一些人远离,让我们思虑文化对于我们每个人的生命到底会起着怎么样的支撑作用。

就在前不久,我看到一位老人的故事。那是一位走过百岁的老人,她身材弱小,神情平淡,悠悠地走过她孤单的百年,她就是钱锺书的夫人杨绛先生。杨绛先生把她独生女钱瑗所有的版税,以及她先生钱锺书的版税,加上她自己所有的版税,都集结在一起,去清华大学捐了一个基金,这个基金不是鼓励那些学习冒尖、出国留学的孩子,而是鼓励广大孩子去读书,所以就叫“好读书奖学金”。清华大学的领导让她跟大家讲讲来龙去脉,坐在主席台上的杨绛先生站起来说:“我个子小,我站着说。”然后她平平静静、从从容容地讲了这个过程,并深深地给大家鞠了一躬。她说:“谢谢清华大学成全了我们仨的心愿。”

这是一则豆腐块大小的消息,我看的时候却泪流满面。因为我想到在今天这个时代,我们大概都不会对高调捐款的企业家陌生,但是杨绛先生捐出的,是他们全家人的心血。他们不能去走穴,他们只有真正地“爬格子”,钱先生的那些手稿真的是用笔尖把一个一个的字钉在稿纸格子里的,就是这样累积起来的72万元全部捐了出来。杨绛先生还鞠了一个躬,她以深深的谦恭和感恩说:“谢谢你们成全了我们仨的心愿。”

她的行为解答了我心里的一个困惑,我想作为一个女人,她的独生女和她的先生都先她而去,是什么样的力量让她不是痛心疾首、不堪回顾,而是用一种平和温暖的笔触写下了《我们仨》,她还能够把他们的经历晾晒在她的记忆里,然后让它定格在光阴中,让三个人永远在一起。是什么力量让她做到这一点,又是什么力量让这样一个孑孓独行的老人,让一个那么瘦小的她,走过了百岁年华,到今天脸上还有那种安详的光彩。看到她这次捐助的时候,我忽然明白了,这就是文化的力量。

文化讲坛在岁末解读“艺术世界的文化力量”,换言之,文化也使我们每个人都成为艺术家。或许我们不能像郎朗那样辉煌地去跟世界各大乐队演奏,把那些名曲送到太空之上;我们不能像徐静蕾那样既可以演,又可以导,留下那么多隽永的作品;我们也不会像张军那样以一个昆曲小生的身份去跨界合作。也许我们没有他们的艺术才华,但是我们可以从杨绛先生身上看到一点,那就是文化可以让我们每个人的生命不朽,可以让我们以一种真正艺术的方式活在这样一个喧嚣嘈杂的世相之中,让我们的心因为文化而拥有一种宁静、柔软、辽阔和永不妥协的梦想。

于丹在解放日报第49届文化讲坛的演讲稿:文化的力量

分享艺术是每一个公民的生命权利,只要你愿意,你的心能够感动的话,艺术就是零门槛

我们都在讨论天才的乔布斯,他在56岁,中年最好的时候就辞世了,他的财富、他的成就,这个用咬了一口的苹果改变了世界的伟大天才,为什么没有留住自己的生命?而我的老师启功先生、季羡林先生,还有杨绛先生,他们为什么会如此高寿呢?我们今天在享受着高科技和丰富物质文明的同时,为什么我们的疾病越来越多,为什么我们的心情越来越焦虑,为什么我们越来越依赖于种种科技的手段?科技使我们自信的同时,也使我们狂妄;物质发达使我们享受的同时,也使我们担忧。我们今天究竟迷失在了哪里?文化在这个岁末,能够给我们的生命以什么样的救赎力量? 

让我们追本溯源,回到文化的本真。《周易》上说,“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观乎人文,就是我们去看世间百态,我们可以听郎朗的音乐,可以看徐静蕾的电影,也可以欣赏张军在朱家角的昆曲,这一切是我们今天内心的寄托,是我们尊崇的艺术向往,这是我们的红尘大梦。但“观乎人文”之后,会凝结起一种价值观,凝结起一种精神思想和灵魂中理性的力量,再把这些凝结用来化入人心,化入我们的生活,这就叫“化成天下”。

所以在我的理解中,文化是“文而化之”,也就是说我自己更愿意做一个动词“文化”而活着,而不是名词。我们中国从来不缺少“文”,有文字记载的文明就有五千多年,在那卷帙浩繁的文字里面,有多少熠熠生辉的遗产跟我们今天的生活、跟我们内心的幸福真的相关呢?我们只需要做一件事,叫作“化”。就是要用一种化的力量,让每位艺术家手中独特的、不可复制的艺术形式,迸射出精神的光芒,从而照耀进我们的内心。

我们到底从什么地方获得那种生命的光芒呢?我们每个人其实都很脆弱,寻觅梦想,不是因为我们坚强,而是因为脆弱;寻觅梦想,不是因为我们脱离现实,而是因为现实的残酷。我们需要梦想在现实中妥协、放弃、磨砺了很多次之后,还有一种力量温暖我们的心,文化就是这种力量。

既然文化是件朴实的事,艺术离我们会很远吗?静蕾的电影大家还能接受,但可能有些人就会觉得郎朗的钢琴让人觉得太目眩神迷了,不知道要有多么高的艺术造诣才能够去理解。昆曲也距离我们那么多年了,要怎么样演绎,我们才会懂得昆腔里的前世今生。有人说,艺术世界离我们太远了吧。

其实,分享艺术是每一个公民的生命权利,只要你愿意,你的心能够感动的话,艺术就是零门槛。关键是我们自己的内心真的信任我们能够拥有一种艺术化的生活吗?什么是真正的艺术化的生活?中国人有诸多自己的方式,比如说我手里的这一杯茶,(端起茶杯)一个人在茶里能够感受到什么?中国人的茶往往浸透一片从容。现在我们喝茶喝得有点太玄了。去茶馆,说喝下午茶大家谈谈公事,晚上喝茶大家聊聊生意。(全场笑)进茶馆以后要问一问,是喝50年的普洱还是70年的?是喝那几棵树上的大红袍,还是一般的?

于丹在解放日报第49届文化讲坛的演讲稿:文化的力量

有副对联大家可能都熟悉,“琴棋书画诗酒花,柴米油盐酱醋茶”。茶本来就是件俗事儿,跟柴米油盐一样。我们看看这个“茶”字,人在草、木之间。一杯茶在手,哪怕就是大碗茶,你如归山林,如坐草木,感觉到一个人被自然接纳,而不是在水泥丛林、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文件堆里,喝茶就喝出了真意味。

喝茶是我们生活里一段从容的艺术。为什么说是艺术?大家知道,在春天的时候大地回暖、万物生长,我们就去喝绿茶,它降火去燥,平衡身心。到了秋天就喝半发酵的乌龙茶,介乎酷暑和寒冬之间,做一个温和的过渡。而到了严冬,我们往往是喝暖暖的红茶和全发酵的熟普洱,因为外面萧瑟了,我们需要点熟和暖去焕发内在的生机。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每个人好好面对一盏茶的时候,他也会成为一位艺术家。你的紫砂壶不是来自于泥土吗?在泥土中去还原一段草木,这种寻寻觅觅,怎么不是一种艺术呢?天地四时的循环,一盏茶的滋味,这不就是一种境界吗?

我们也许不会作曲,也许不会绘画,但是我们为什么要放弃水阔天长呢? 

大家刚刚在文化讲坛视频介绍中看到了也是文化讲坛嘉宾的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2020年当他连任联合国秘书长的时候,在致辞中引用了《老子》第八十一章最后的两句话,叫“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苍天本来的道理是利万物而无一害,人间根本的道理是“为而不争”,每个人认认真真有所作为,不必去与别人争斗,这是我们期待的世界最好的秩序。

人心为什么会归于安宁?因为有些艺术给我们一种形式感,给我们一种心灵的托付与安顿。我们在四季流光中,不管是对着一盏茶,听一张琴,赏一幅画,或者静观一朵花,都是一种寄托,让我们看着流光在流水中走过,生命中没有那么多的惶惑,而在此刻有安宁。

中国人的艺术有一种坦率、天真与勇敢。那不是一件小艺术,它里面体现的那种秩序感,那种归属感,在艺术里面对我们生命的那种亲近,我们随时都能够触摸到。

我们中国人怎么听琴的?大家看到郎朗都会想起他琴键上飞溅出来的声音,我每次看他演奏的时候都会想,大家为什么如此陶醉。其实让我们陶醉的,除了琴声以外,还有郎朗那个瞬间的状态。我们不仅仅是为郎朗的琴声感动,同时为郎朗这个人的投入感动。我看郎朗演奏的时候不觉得他是在演奏,而是觉得他是在做一件自己非做不可的事,他弹钢琴的感觉可能跟他自己在旅游的时候那种天真好奇,跟他在享用一种美食的时候那种投入陶醉,是一样的,他享受这件事,这就是中国人的艺术境界。

陶渊明甚至可以弹奏无弦琴,一架素琴,一根琴弦也没有,他自己每每喝得大醉,面对朋友抚素琴,嚎啕大哭:“我醉欲眠卿可去”。意思是,我喝多了,你们都走吧。他一个人抱着那段木头,谁听见过陶渊明的琴声?李太白听见了。等到李白横空出世的时候,他写了一首诗:“陶令去彭泽,茫然太古心。大音自成曲,但奏无弦琴。”

他说,自从陶渊明辞去了彭泽县令这个官以后,他的心就回归了茫然太古。大音自成曲,天籁合鸣都在他的心里,他还要琴弦何用,这就叫“但奏无弦琴”。李白为陶渊明改一字,续一句,变得何其风雅。李白说,“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你先走吧,如果明天还有会意,你抱着琴来找我就是了。这是中国人在琴上的知音。

李太白在哪里听琴呢?他的好朋友蜀地的一位和尚抱着名贵的绿绮琴从峨眉山下来,李白说:“蜀僧抱绿绮,西下峨眉峰。为我一挥手,如听万壑松。”他在自然中一挥手听见千山万壑,松风合鸣,怦然入心,辽阔浩荡。李白说:“客心洗流水,馀响入霜钟。不觉碧山暮,秋云暗几重”。他说我的心像在流水中洗过一样,不知不觉中,人、琴、秋韵与山峦永恒融成了一体。

于丹在解放日报第49届文化讲坛的演讲稿:文化的力量

当人心中有情怀,这种文就可以迸射出来,化入山水,这就是为什么李太白可以“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而辛弃疾可以“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人与山峦的凝视,就是静默的音乐,而这样的音乐在心中回响久了,也许就可以变成笔墨挥洒在画纸上。

说说中国人怎么教画。魏晋时候的大画师都是着素绢于一败褥之上,就是找一匹白缎子往墙上一挂,然后让学生熟视良久,看得千山万壑自胸臆中奔涌而出,然后一蹴而就。也就是说,中国人不素描,不临摹,只是亲山临水,把一切都读到心中,最后他泼洒出来的就是大写意。

我们看西方的绘画史往往会记得达·芬奇是怎样一笔一笔画那个鸡蛋,找明暗的对比,他甚至是一位了不起的解剖学家,清楚地知道人的骨骼肌理的精确位置。所以西方的油画讲究透视分析,讲究严格比例。中国人得其意而忘其形,那样一种神思飞扬,就是把千山万壑融在心中最后泼洒出来的那个瞬间。

有时候我在想,我们也许不会作曲,也许不会绘画,但是我们为什么要放弃水阔天长呢?我们现在往往在家里面看看旅游频道,翻翻旅游杂志,即使去看一座山,也习惯于上山坐缆车,沿着索道一下子到了顶,急着照张像。其实,不用血肉之躯去丈量山路,你无法体会一步一步的山川风景。我们不一定要像台上的几位都有传世的作品,但我们可以把自己的今生过成一次豪奢的行为艺术,用一点时间去量一量山水和自己的那颗心之间的距离。

我想,苏东坡当年一定曾经一步一步走,所以他会看一座庐山,“横看成岭侧成峰”,再走几步,“远近高低各不同”,后来他从山中走到山顶,明白“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这一点禅悟他要是不变换不同角度,一步一步从容走来,索道要是直接把他放在山顶上,能有这份感受吗?

我也想,陆游要经历多少次的绝望、饥饿、疲惫、幻灭,一次次的“山重水复疑无路”,才会在豁然之间“柳暗花明又一村”,那份生命的惊喜,那份蓦然相逢,他不亲身丈量,能获得吗?孔夫子当年“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人到达什么样的山峦高度,就会有什么样的视角。

我一直很喜欢泰山上的一副对联,叫作“海到尽头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我们总说,比大海更辽阔的是人心,但是大海到了尽头怎么办?你在山边会看见,苍天才是海的岸,苍天的绵延没有尽头,而终于登顶一座山峦的时候,中国的古人不习惯于用“人类征服了多少多少高度”这样的表述,他们往往是感恩自然,接纳生命,通过一步步的托举和成全,最终让生命融入山峦。“山登绝顶我为峰”,我自己成为千山万壑之中的一块石头,这就是文化,这就是文化的成全。

“文”一直在那里,但“化”不“化”是我们自己的缘分。让“文”真正化进我们的生命,那么每个人都是这个时代不朽的艺术家

郎朗作为偶像,激励了那么多父母教孩子弹琴,我的孩子也不例外,只要她在电视上看到郎朗就特别激动,每次看完郎朗之后弹琴就会更加用功。(全场笑)但是我在想,大家都看到了郎朗的成就,有几个人有郎朗的那份投入,谁有郎朗在琴中的那种享受呢?我们现在有很多孩子太受罪了,弹琴简直就像服苦役一样,有时候我在想,如果静静地去寻觅琴声背后的内容,我们是不是能够真正领会艺术里的那种文化的力量,可以让我们超越“术”而接近“道”。我们都是从“术”这个层次去练习的,但是最后要用心接触“道”,那需要从容,不能着急。

于丹在解放日报第49届文化讲坛的演讲稿:文化的力量

孔子当年跟鲁国一位盲琴师学习。

他认真地弹了一段,老师跟他说,你弹得不错,咱们往下学吧。孔子说,我虽然会了这个曲子,但是我的技巧不精道,让我再练一练。又练了一段时间,老师说,你的技巧很好了,继续往下学吧。孔子说我技巧练好了,但是我不知道这个曲子到底在说什么。又练了一段时间,老师说,你已经把曲子表达得很精准了,往下学吧。孔子说不行,意思我知道了,但表达这样意思的是个什么人,我还没有清晰地感知。他就这样弹着,突然有一天他站起来说,我看见这个人了,他身材高大,面色黝黑,目光炯炯,心怀天下,这样一个人,不是周文王还能是谁。这话一出,他的老师大惊,站起来给他鞠躬,说我想起来了,我的老师教我弹这首曲子的时候说过,曲名就叫《文王操》。

我们今天的孩子在着急考级的时候,他真正触摸到曲子背后的那个灵魂了吗?我们都知道,很多大艺术家都经历过他们生命的困厄,在困厄之间,他们的曲子究竟要表达什么呢?我们现在听到郎朗演绎肖邦、李斯特、莫扎特、门德尔松这些伟大艺术家作品的时候,他是在演绎曲子吗?曲子是一种介质,超越艺术的形式背后,人心中永恒的信念就是文化的力量。如果有越来越多的孩子掌握了这种力量,他们长大以后也许没有机会走进维也纳音乐大厅表演,但是当他们失意或者失恋,或者得病、亲人远去时,如果能够给自己弹一首曲子,而且能够因为这首曲子而获得安顿,我想在那一刻他们都是伟大的艺术家,他们都用文化的力量达成了生命的救赎。

其实我作为一个外行,看到他们三位非常羡慕,因为他们比我多一种艺术形式,而我只是远远地在门外向他们致敬。但是我想,我是一个老师,我也是一个妈妈,我们还来得及让我们的孩子把艺术真正融合于自己的生命,走到那一步的时候,我们可以像中国的大画家石涛那样,铺开一张白纸说,“吾写此纸时,心入春江水,江花随我开,江水随我起。”所有的春江水涌、春暖花开,都是我们心中的绽放。当我们的心如此博大的时候,面对苍凉的世相,我们还会惧怕吗?所以我想,文化的力量是用来化人的,文化的意义在于“化”而不在于“文”,我们这一辈子如果能把冰山的一小角化进自己的血脉,成为血液中的一种基因,那也就足够了。

我们都在追求生命的确定性,还有多少不确定性等在前方呢?大家看到徐静蕾这样一个小姑娘,她有那么多种身份可以去自由变换。战国时候的范蠡,可以帮助越王平定天下,等待封赏的时候他退隐五湖了。政治家范蠡的名字停歇之后,陶朱公起来了,他可以富甲天下,然后他又可以用自己的家财再去富国。他在很多角色中走到巅峰激流而退,他不沉醉于当时的拥有,因为他相信还有未来,他真正的价值是在于可能性,而不在于确定性。徐静蕾也是这么做的,就是因为她有那份信任。文化首先让我们善待自己,对自己的生命有份信任,然后我们才对世界笃信不疑。今天有很多人说,这个世界变得让人越来越不相信了,其实我想说,那么你相信自己吗?如果你相信自己,你可以把握自己与这个世界相逢的那种方式,那么你还是可以信任世界的,这就是文化的力量。

于丹在解放日报第49届文化讲坛的演讲稿:文化的力量

朱家角园林版昆曲《牡丹亭》大家都很熟悉,我也很熟悉,因为谭盾和张军都是我的好朋友。我看《牡丹亭》的时候总在想,那说的真的是几百年前一个荒诞的托梦故事吗?杜丽娘推开自家后花园的门,“呀,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花园是她家的,她16年躲在书斋里面,跟着一个腐儒念书,她没有走进过花园,所以不知春光,她感慨:“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这一点跟她生命无关的美,竟让她如此感伤。

我们今天的日子,人生亦游园,处处皆惊梦。职场里的白领从早晨扎进写字楼一直到满天繁星上车回家,我们又有多久没去看看春色了。人不看春色,就不知道你辜负了什么,不知道辜负,就没有勇敢的追逐。我们今天为什么总说不相信爱情,不相信文化,不相信一切了,就是因为我们觉得太忙了。大家都知道死亡的“亡”加一颗“心”叫“忘”。但是“亡”与“心”还有一种组合方式,就是竖心旁加一个“亡”。当我们过分忙忙碌碌的时候,我们也会遗忘,我们那颗心照样会亡掉。所以我想《牡丹亭》在今天无非给我们一种鼓励,像汤显祖说的那样,“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复生,你愿意相信吗?我们今天觉得风花雪月都是浪费,认为这叫痴人说梦。但是我们今天可怜的是,连梦都很远了,还没有触到梦的边上闹钟就响了,该上班了,要去赶公交车了。我喜欢古人的一句诗,“无迹方知流光逝,有梦不觉人生寒。”流光逝去,又是岁末,留下什么了,有梦的人才不觉得“人生寒”。也许像杜丽娘那样,生死寻梦,最后你就知道什么叫做“但使相思莫相负,牡丹亭上三生路”。

看着台上的几位艺术家,我知道他们的艺术不仅仅是获奖的作品,更是一种文化的力量。这力量超越电影、音乐、戏曲种种的艺术形式,只有一个目标,就像我们眼前的这盏茶一样,让它徐徐地散开优雅的清香,让它氤氲入怀,滋润人心,滋养我们内心的一种信任。我还记得,上次我和成龙大哥一起在文化讲坛谈文化的时候,他演讲的题目就叫《相信是一种力量》。“文”一直在那里,但“化”不“化”是我们自己的缘分。让“文”真正化进我们的生命,那么每个人都是这个时代不朽的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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