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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腔说红苕台词

秦腔快板寻婆娘台词

秦腔快板《寻婆娘》唱词如下:把把把额的肚子能气烂,两眼冒火放白烟。

生了气说话嘴瞒战,村里把好人都死完。

我爸去世娘守寡,找了一个坏老汉。

爱耍钱,爱抽烟,爱吃好的怕动团。

见话不说光是个懒,东游西逛谝闲传。

他把圆的硬说扁,他说红苕能把寒菜腌。

他说长虫能长腿,公鸡尿尿他看见。

他说骆驼脖行短,他说给狗能避安。

他说石灰能擀面,他说鸡蛋是扁扁。

他说秤锤是黄蜡灌,他说黄连比糖甜。

他说道士把佛念,和尚给头挽缵缵。

他说张飞性子软,又说黛玉务庄田。

他说敬德掏过碳,又说包公卖扯面。

他说曹操是红脸,又说李逵抽大烟。

他说青海是河南管,又说泰山是平川。

他说韩信是宋江斩,又说慈禧没有权。

他说孔子不识字,又说孟子烧过砖。

他说天上么茅房,王母解手要人端。

满嘴的胡说加胡谝,真正的懒龙混时间。

额吃粮在外走的远,么有音信难回还。

他邹说额把命断,把额的媳妇卖了钱。

额回来一问人不见,问他他意把空钻。

额成了天不收来地不管,真正的寡妇光身汉。

额们夫妻是好情感,与众不同是非一般。

好心肠好容颜,我晚上一想就失眠。

白白个脸,亨核眼。

笑窝不深又不浅,牙白的就像雪花崭。

二龙戏子眉一点,整个儿五行么麻烦。

腰不壮有身段,脾气好性子棉。

全部是优点么缺点,骨头冒俏是搂伴俺。

他是额的勾魂鞭,不见他死,额心不甘那个心不甘。

贾平凹《秦腔》原文

原文如下:山川不同,便风俗区别,风俗区别,便戏剧存异;普天之下人不同貌,剧不同腔;京,豫,晋,越,黄梅,二簧,四川高腔,几十种品类;或问:历史最悠久者,文武最正经者,是非最汹汹者

曰:秦腔也。

正如长 处和短处一样突出便见其风格,对待秦腔,爱者便爱得要死,恶者便恶得 要命。

外地人——尤其是自夸于长江流域的纤秀之士——最害怕秦腔的震撼;评论说得婉转的是:唱得有劲;说得直率的是:大喊大叫。

于是,便有柔弱女子,常在戏台下以绒堵耳,又或在平日教训某人:你要不怎么怎么样,今晚让你去看秦腔!秦腔成了惩罚的代名词。

所以,别的剧种可以各省走动,唯秦腔则如秦人一样,死不离窝;严重的乡土观念,也使其离不了窝:可能还在西北几个地方变腔走调的有些市场,却绝对冲不出往东南而去的潼关呢。

但是,几百年来,秦腔却没有被淘汰,被沉沦,这使多少人在大惑而 不得其解。

其解是有的,就在陕西这块土地上。

如果是一个南方人,坐车轰轰隆隆往北走,渡过黄河,进入西岸,八百里秦川大地,原来竟是:一扶黄褐的平原;辽阔的地平线上,一处一处用木椽夹打成一尺多宽墙的土屋,粗笨而庄重;冲天而起的白杨,苦楝,紫槐,枝干粗壮如桶,叶却小似铜钱,迎风正反翻覆……你立即就会明白了:这里的地理构造竟与秦腔 的旋律惟妙惟肖的一统!再去接触一下秦人吧,活脱脱的一群秦始皇兵马俑的复出:高个,浓眉,眼和眼间隔略远,手和脚一样粗大,上身又稍稍 见长于下身。

当他们背着沉重的三角形状的犁铧,赶着山包一样团块组合 式的秦川公牛,端着脑袋般大小的耀州瓷碗,蹲在立的卧的石磙子碌碡上吃着牛肉泡馍,你不禁又要改变起世界观了:啊,这是块多么空旷而实在的土地,在这块土地挖爬滚打的人群是多么“二愣”的民众!那晚霞烧起 的黄昏里,落日在地平线上欲去不去的痛苦的妊娠,五里一村,十里一镇, 高音喇叭里传播的秦腔互相交织,冲撞,这秦腔原来是秦川的天籁,地籁,人籁的共鸣啊!于此,你不渐渐感觉到了南方戏剧的秀而无骨吗

不深深地懂得秦腔为什么形成和存在而占却时间,空间的位置吗

八百里秦川,以西安为界,咸阳,兴平,武功,周至,凤翔,长武, 岐山,宝鸡,两个专区几十个县为西府;三原,泾阳,高陵,户县,合阳,大荔,韩城,白水,一个专区十几个县为东府。

秦腔,就源于西府。

在西府,民性敦厚,说话多用去声,一律咬字沉重,对话如吵架一样,哭丧 又一呼三叹。

呼喊远人更是特殊:前声拖十二分的长,末了方极快地道出内容。

声韵的发展,使会远道喊人的人都从此有了唱秦腔的天才。

老一辈的能唱,小一辈的能唱,男的能唱,女的能唱;唱秦腔成了做人最体面的事,任何一下乡下男女,只有唱秦腔,才有出人头地的可能,大凡有出息的,是个人才的,哪一个何曾未登过台,起码不能吼一阵乱弹呢!农民是世上最劳苦的人,尤其是在这块平原上,生时落草在黄土炕上,死了被埋在黄土堆下;秦腔是他们大苦中的大乐,当老牛木犁疙瘩绳,在田野已经累得筋疲力尽,立在犁沟里大喊大叫来一段秦腔,那心胸肺腑,关关节节的困乏便一尽儿涤荡净了。

秦腔与他们,要和“西凤”白酒,长线辣子,大叶卷烟,牛肉泡馍一样成为生命的五大要素。

若与那些年长的农民聊起来,他们想象的伟大的共产主义生活,首先便是这五大要素。

他们有的是吃不完的粮食,他们缺的是高超的艺术享受,他们教育自己的子女,不会是那些文豪们讲的,幼年不是祖母讲着动人的迷丽的童话,而是一字一板传授着秦腔。

他们大都不识字,但却出奇地能一本一本整套背诵出剧本,虽然那常常是之乎者也的字眼从那一圈胡子的嘴里吐出来十分别扭。

有了秦腔,生活便有了乐趣,高兴了,唱“快板”,高兴得像被烈 性炸药爆炸了一样,要把整个身心粉碎在天空!痛苦了,唱“慢板”,揪心裂肠的唱腔却表现了多么有情有味的美来,美给了别人的享受,美也熨平了自己心中愁苦的皱纹。

当他们在收获时节的土场上,在月在中天的庄院里大吼大叫唱起来的时候,那种难以想象的狂喜,激动,雄壮,与那些献身于诗歌的文人,与那些有吃有穿却总感空虚的都市人相比,常说的什么伟大的永恒的爱情是多么渺小、有限和虚弱啊!我曾经在西府走动了两个秋冬,所到之处,村村都有戏班,人人都会清唱。

在黎明或者黄昏的时分,一个人独独地到田野里去,远远看着天幕下一个一个山包一样隆起的十三个朝代帝王的陵墓,细细辨认着田埂土,荒草中那一截一截汉唐时期石碑上的残字,高高的土屋上的窗口里就飘出 一阵冗长的二胡声,几声雄壮的秦腔叫板,我就痴呆了,猛然发现了自己心胸中一股强硬的气魄随同着胳膊上的肌肉疙瘩一起产生了。

每到农闲的夜里,村里就常听到几声锣响:戏班排演开始了。

演员们都集合起来,到那古寺庙里去。

吹,拉,弹,奏,翻,打,念,唱,提袍 甩袖,吹胡瞪眼,古寺庙成了古今真乐府,天地大梨园。

导演是老一辈演员,享有绝对权威,演员是一定几口,夫妻同台,父子同台,公公儿媳也同台。

按秦川的风俗:父和子不能不有其序,爷和孙却可以无道,弟与哥嫂可以嬉闹无常,兄与弟媳则无正事不能多言。

但是,一到台上,秦腔面前人人平等,兄可以拜弟媳为帅为将,子可以将老父绳绑索捆。

寺庙里有 窗无扇,屋梁上蛛丝结网,夏天蚊虫飞来,成团成团在头上旋转,薰蚊草 就墙角燃起,一声唱腔一声咳嗽。

冬天里四面透风,柳木疙瘩火当中架起,一出场一脸正经,一下场凑近火堆,热了前怀,凉了后背。

排演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都有观众,有抱着二尺长的烟袋的老者,有凳子高、桌子高趴满窗台的孩子。

庙里一个跟头未翻起,窗外就哇地一声叫倒好,演员出来骂一声:谁说不好的滚蛋

他们抓住窗台死不滚去,倒要连声讨好:翻得好!翻得好!更有殷勤的,跑回来偷拿了红薯、土豆、在火堆里煨熟给演员作夜餐,赚得进屋里有一个安全位置。

排演到三更鸡叫,月儿偏西,演员们散了,孩子们还围了火堆弯腰踢腿,学那一招一式。

一出戏排成了,一人传出,全村振奋,扳着指头盼那上演日期。

一年十二个月,正月元宵日,二月龙抬头,三月三,四月四,五月五日过端午,六月六日晒丝绸,七月过半,八月中秋,九月初九,十月一日,再是那腊月五豆,腊八,二十三……月月有节,三月一会,那戏必是上演的。

戏台是全村人的共同的事业,宁肯少吃少穿也要筹资集款,买上好的木石,请高强的工匠来修筑。

村子富不富,就比这戏台阔不阔。

一演出,半下午人就找凳子去占地位了,未等戏开,台下坐的、站的人头攒拥,台两边阶上立的卧的是一群顽童。

那锣鼓就叮叮咣咣地闹台,似乎整个世界要天翻地覆了。

各类小吃趁机摆开,一个食摊上一盏马灯,花生,瓜子,糖果,烟卷,油茶,麻花,烧鸡,煎饼,长一声短一声叫卖不绝。

锣鼓还在一声儿敲打,大幕只是不拉,演员偶尔从幕边往下望望,下边就喊:开演呀,场子都满了!幕布放下,只说就要出场了,却又叮叮咣咣不停。

台下就乱了,后边的喊前边的坐下,前边的喊后边的为什么不说最前边的立着;场外的大声叫着亲朋子女名字,问有坐处没有,场内的锐声回应快进来;有要吃煎饼的喊熟人去买一个,熟人买了站在场外一扬手,“日”地一声隔人头甩去,不偏不倚目标正好;左边的喊右边的踩了他的脚,右边的叫左边的挤了他的腰,一个说:狗年快完了,你还叫啥哩

一个说:猪年还没到,你便拱开了

言语伤人,动了手脚;外边的趁机而入,一时四边向里挤,里边向外扛,人的旋涡涌起,如四月的麦田起风,根儿不动,头身一 会儿倒西,一会儿倒东,喊声,骂声,哭声一片;有拼命挤将出来的,一出来方觉世界偌大,身体胖肿,但差不多却光了脚,乱了头发。

大幕又一挑,站出戏班头儿,大声叫喊要维持秩序;立即就跳出一个两个所谓“二干子”人物来。

这类人物多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却十二分忠诚于秦腔,此时便拿了枝条儿,哪里人挤,哪里打去,如凶神恶煞一般。

人人恨骂这些人,人人又都盼有这些人,叫他们是秦腔宪兵,宪兵者越发忠于职责,虽然彻夜不得看戏,但大家一夜满足了,他们也就满足了一夜。

终于台上锣鼓停了,大幕拉开,角色出场。

但不管男的女的,出来偏 不面对观众,一律背身掩面,女的就碎步后移,水上漂一样,台下就叫:瞧那腰身,那肩头,一身的戏哟是男的就摇那帽翎,一会双摇,一会单摇,一边上下飞闪,一边纹丝不动,台下便叫:绝了,绝了

等到那角色儿猛一转身,头一高扬,一声高叫,声如炸雷豁啷啷直从人们头顶碾过,全场一个冷颤,从头到脚,每一个手指尖儿,每一根头发梢儿都麻酥酥的了。

如果是演《救裴生》,那慧娘站在台中往下蹲,慢慢地,慢慢地,慧娘蹲下去了,全场人头也矮下去了半尺,等那慧娘往起站,慢慢地,慢慢地,慧娘站起来了,全场人的脖子也全拉长了起来。

他们不喜欢看生戏,最 欢迎看熟戏,那一腔一调都晓得,哪个演员唱得好,就摇头晃脑跟着唱,哪个演员走了调,台下就有人要纠正。

说穿了,看秦腔不为求新鲜,他们只图过过瘾。

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气氛,面对着这样 的观众,秦腔是最逞能的,它的艺术的享受,是和拥挤而存在,是有力气而获得的。

如 果是冬天,那风在刮着,像刀子一样,如果是夏天,人窝里热得如蒸笼一 般,但只要不是大雪,冰雹,暴雨,台下的人是不肯撤场的。

最可贵的是 那些老一辈的秦腔迷,他们没有力气挤在台下,也没有好眼力看清演员,却一溜一排地蹲在戏台两侧的墙根,吸着草烟,慢慢将唱腔品赏。

一声叫板,便可以使他们坠入艺术之宫,“听了秦腔,肉酒不香”,他们是体会得最深。

那些大一点的,脾性野一点的孩子,却占领了戏场周围所有的高空,杨树上,柳树上,槐树上,一个枝杈一个人。

他们常常乐而忘了险境,双手鼓掌时竟从树杈上掉下来,掉下来自不会损伤,因为树下是无数的人头,只是招致一顿臭骂罢了。

更有一些爬在了场边的麦秸积上,夏天四面来风,好不凉快,冬日就趴个草洞,将身子缩进去,露一个脑袋,也正 是有闲阶级享受不了秦腔吧,他们常就瞌睡了,一觉醒来,月在西在,戏毕人散,只好苦笑一声悄然没声儿地溜下来回家敲门去了。

当然,一次秦腔演出,是一次演员亮相,也是一次演员受村人评论的 考场。

每每角色一出场,台下就一片嘁嘁喳喳:这是谁的儿子,谁的女子,谁家的媳妇,娘家何处

于是乎,谁有出息,谁没能耐,一下子就有了定论。

有好多外村的人来提亲说媒,总是就在这个时候进行。

据说有一媒人将一女子引到台下,相亲台上一个男演员,事先夸口这男的如何俊样, 如何能干,但戏演了过半,那男的还未出场,后来终于出来,是个国民党的伪兵,还持枪未走到中台,扮游击队长的演员挥枪一指,“叭”地一声,那伪兵就倒地而死,爬着钻进了后幕。

那女子当下哼一声,闭了嘴,一场亲事自然了了。

这是喜中之悲一例。

据说还有一例,一个老头在脖子上架了孙孙去看戏,孙孙吵着要回家,老头好说好劝只是不忍半场而去,便破费买了半斤花生,他眼盯着台上,手在下边剥花生,然后一颗一颗扬手喂到孙孙嘴里,但喂着喂着,竟将一颗塞进孙孙鼻孔,吐不出,咽不下,口鼻出血,连夜送到医院动手术,花去了七十元钱。

但是,以秦腔引喜的事却不计其数。

每个村里,总会有那么个老汉,夜里看戏,第二天必是头一个起床往戏台下跑。

戏台下一片石头、砖头,一堆堆瓜子皮,糖果纸,烟屁股,他掀掀这块石头,踢踢那堆尘土,少不了要捡到一角两角甚至三 元四元钱币来,或者一只鞋,或者一条手帕。

这是村里钻刁人干的营生,而馋嘴的孩子们有的则夜里趁各家锁门之机,去地里摘那香瓜来吃,去谁家院里将桃杏装在背心兜里回来分红。

自然少不了有那些青春妙龄的少男 少女,则往往在台下混乱之中眼送秋波,或者就悄悄退出,相依相偎到黑 黑的渠畔树林子里去了……秦腔在这块土地上,有着神圣的不可动摇的基础。

凡是到这些村庄去 下乡,到这些人家去做客,他们最高级的接待是陪着看一场秦腔,实在不逢年过节,他们就会要合家唱一会乱弹,你只能点头称好,不能耻笑,甚至不能有一点不入神的表示。

他们一生最崇敬的只有两种人:一是国家领导人,一是当地的秦腔名角。

即是在任何地方,这些名角没有在场,只要发现了名角的父母,去商店买油是不必排队的,进饭馆吃饭是会有座位的,就是在半路上挡车,只要喊一声:我是某某的什么,司机也便要嘎地停车。

但是,谁要侮辱一下秦腔,他们要争死争活地和你论理,以至大打出 手,永远使你记住教训。

每每村里过红白丧喜之事,那必是要包一台秦腔的,生儿以秦腔迎接,送葬以秦腔致哀,似乎这人生的世界,就是秦腔的舞台,人只要在舞台上,生,旦,净,丑,才各显了真性,恶的夸张其丑,善的凸现其美,善的使他们获得美的教育,恶的也使丑里化作了美的艺术。

广漠旷远的八百里秦川,只有这秦腔,也只能有这秦腔,八百里秦川的劳作农民只有也只能有这秦腔使他们喜怒哀乐。

秦人自古是大苦大乐之民众,他们的家乡交响乐除了大喊大叫的秦腔还能有别的吗

1983年5月2日草于五味村。

参考链接:秦腔(贾平凹著散文)_百度百科

贾平凹《秦腔》原文

原文如下:山川不同,便风俗区别,风俗区别,便戏剧存异;普天之下人不同貌,剧不同腔;京,豫,晋,越,黄梅,二簧,四川高腔,几十种品类;或问:历史最悠久者,文武最正经者,是非最汹汹者

曰:秦腔也。

正如长 处和短处一样突出便见其风格,对待秦腔,爱者便爱得要死,恶者便恶得 要命。

外地人——尤其是自夸于长江流域的纤秀之士——最害怕秦腔的震撼;评论说得婉转的是:唱得有劲;说得直率的是:大喊大叫。

于是,便有柔弱女子,常在戏台下以绒堵耳,又或在平日教训某人:你要不怎么怎么样,今晚让你去看秦腔!秦腔成了惩罚的代名词。

所以,别的剧种可以各省走动,唯秦腔则如秦人一样,死不离窝;严重的乡土观念,也使其离不了窝:可能还在西北几个地方变腔走调的有些市场,却绝对冲不出往东南而去的潼关呢。

但是,几百年来,秦腔却没有被淘汰,被沉沦,这使多少人在大惑而 不得其解。

其解是有的,就在陕西这块土地上。

如果是一个南方人,坐车轰轰隆隆往北走,渡过黄河,进入西岸,八百里秦川大地,原来竟是:一扶黄褐的平原;辽阔的地平线上,一处一处用木椽夹打成一尺多宽墙的土屋,粗笨而庄重;冲天而起的白杨,苦楝,紫槐,枝干粗壮如桶,叶却小似铜钱,迎风正反翻覆……你立即就会明白了:这里的地理构造竟与秦腔 的旋律惟妙惟肖的一统!再去接触一下秦人吧,活脱脱的一群秦始皇兵马俑的复出:高个,浓眉,眼和眼间隔略远,手和脚一样粗大,上身又稍稍 见长于下身。

当他们背着沉重的三角形状的犁铧,赶着山包一样团块组合 式的秦川公牛,端着脑袋般大小的耀州瓷碗,蹲在立的卧的石磙子碌碡上吃着牛肉泡馍,你不禁又要改变起世界观了:啊,这是块多么空旷而实在的土地,在这块土地挖爬滚打的人群是多么“二愣”的民众!那晚霞烧起 的黄昏里,落日在地平线上欲去不去的痛苦的妊娠,五里一村,十里一镇, 高音喇叭里传播的秦腔互相交织,冲撞,这秦腔原来是秦川的天籁,地籁,人籁的共鸣啊!于此,你不渐渐感觉到了南方戏剧的秀而无骨吗

不深深地懂得秦腔为什么形成和存在而占却时间,空间的位置吗

八百里秦川,以西安为界,咸阳,兴平,武功,周至,凤翔,长武, 岐山,宝鸡,两个专区几十个县为西府;三原,泾阳,高陵,户县,合阳,大荔,韩城,白水,一个专区十几个县为东府。

秦腔,就源于西府。

在西府,民性敦厚,说话多用去声,一律咬字沉重,对话如吵架一样,哭丧 又一呼三叹。

呼喊远人更是特殊:前声拖十二分的长,末了方极快地道出内容。

声韵的发展,使会远道喊人的人都从此有了唱秦腔的天才。

老一辈的能唱,小一辈的能唱,男的能唱,女的能唱;唱秦腔成了做人最体面的事,任何一下乡下男女,只有唱秦腔,才有出人头地的可能,大凡有出息的,是个人才的,哪一个何曾未登过台,起码不能吼一阵乱弹呢!农民是世上最劳苦的人,尤其是在这块平原上,生时落草在黄土炕上,死了被埋在黄土堆下;秦腔是他们大苦中的大乐,当老牛木犁疙瘩绳,在田野已经累得筋疲力尽,立在犁沟里大喊大叫来一段秦腔,那心胸肺腑,关关节节的困乏便一尽儿涤荡净了。

秦腔与他们,要和“西凤”白酒,长线辣子,大叶卷烟,牛肉泡馍一样成为生命的五大要素。

若与那些年长的农民聊起来,他们想象的伟大的共产主义生活,首先便是这五大要素。

他们有的是吃不完的粮食,他们缺的是高超的艺术享受,他们教育自己的子女,不会是那些文豪们讲的,幼年不是祖母讲着动人的迷丽的童话,而是一字一板传授着秦腔。

他们大都不识字,但却出奇地能一本一本整套背诵出剧本,虽然那常常是之乎者也的字眼从那一圈胡子的嘴里吐出来十分别扭。

有了秦腔,生活便有了乐趣,高兴了,唱“快板”,高兴得像被烈 性炸药爆炸了一样,要把整个身心粉碎在天空!痛苦了,唱“慢板”,揪心裂肠的唱腔却表现了多么有情有味的美来,美给了别人的享受,美也熨平了自己心中愁苦的皱纹。

当他们在收获时节的土场上,在月在中天的庄院里大吼大叫唱起来的时候,那种难以想象的狂喜,激动,雄壮,与那些献身于诗歌的文人,与那些有吃有穿却总感空虚的都市人相比,常说的什么伟大的永恒的爱情是多么渺小、有限和虚弱啊!我曾经在西府走动了两个秋冬,所到之处,村村都有戏班,人人都会清唱。

在黎明或者黄昏的时分,一个人独独地到田野里去,远远看着天幕下一个一个山包一样隆起的十三个朝代帝王的陵墓,细细辨认着田埂土,荒草中那一截一截汉唐时期石碑上的残字,高高的土屋上的窗口里就飘出 一阵冗长的二胡声,几声雄壮的秦腔叫板,我就痴呆了,猛然发现了自己心胸中一股强硬的气魄随同着胳膊上的肌肉疙瘩一起产生了。

每到农闲的夜里,村里就常听到几声锣响:戏班排演开始了。

演员们都集合起来,到那古寺庙里去。

吹,拉,弹,奏,翻,打,念,唱,提袍 甩袖,吹胡瞪眼,古寺庙成了古今真乐府,天地大梨园。

导演是老一辈演员,享有绝对权威,演员是一定几口,夫妻同台,父子同台,公公儿媳也同台。

按秦川的风俗:父和子不能不有其序,爷和孙却可以无道,弟与哥嫂可以嬉闹无常,兄与弟媳则无正事不能多言。

但是,一到台上,秦腔面前人人平等,兄可以拜弟媳为帅为将,子可以将老父绳绑索捆。

寺庙里有 窗无扇,屋梁上蛛丝结网,夏天蚊虫飞来,成团成团在头上旋转,薰蚊草 就墙角燃起,一声唱腔一声咳嗽。

冬天里四面透风,柳木疙瘩火当中架起,一出场一脸正经,一下场凑近火堆,热了前怀,凉了后背。

排演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都有观众,有抱着二尺长的烟袋的老者,有凳子高、桌子高趴满窗台的孩子。

庙里一个跟头未翻起,窗外就哇地一声叫倒好,演员出来骂一声:谁说不好的滚蛋

他们抓住窗台死不滚去,倒要连声讨好:翻得好!翻得好!更有殷勤的,跑回来偷拿了红薯、土豆、在火堆里煨熟给演员作夜餐,赚得进屋里有一个安全位置。

排演到三更鸡叫,月儿偏西,演员们散了,孩子们还围了火堆弯腰踢腿,学那一招一式。

一出戏排成了,一人传出,全村振奋,扳着指头盼那上演日期。

一年十二个月,正月元宵日,二月龙抬头,三月三,四月四,五月五日过端午,六月六日晒丝绸,七月过半,八月中秋,九月初九,十月一日,再是那腊月五豆,腊八,二十三……月月有节,三月一会,那戏必是上演的。

戏台是全村人的共同的事业,宁肯少吃少穿也要筹资集款,买上好的木石,请高强的工匠来修筑。

村子富不富,就比这戏台阔不阔。

一演出,半下午人就找凳子去占地位了,未等戏开,台下坐的、站的人头攒拥,台两边阶上立的卧的是一群顽童。

那锣鼓就叮叮咣咣地闹台,似乎整个世界要天翻地覆了。

各类小吃趁机摆开,一个食摊上一盏马灯,花生,瓜子,糖果,烟卷,油茶,麻花,烧鸡,煎饼,长一声短一声叫卖不绝。

锣鼓还在一声儿敲打,大幕只是不拉,演员偶尔从幕边往下望望,下边就喊:开演呀,场子都满了!幕布放下,只说就要出场了,却又叮叮咣咣不停。

台下就乱了,后边的喊前边的坐下,前边的喊后边的为什么不说最前边的立着;场外的大声叫着亲朋子女名字,问有坐处没有,场内的锐声回应快进来;有要吃煎饼的喊熟人去买一个,熟人买了站在场外一扬手,“日”地一声隔人头甩去,不偏不倚目标正好;左边的喊右边的踩了他的脚,右边的叫左边的挤了他的腰,一个说:狗年快完了,你还叫啥哩

一个说:猪年还没到,你便拱开了

言语伤人,动了手脚;外边的趁机而入,一时四边向里挤,里边向外扛,人的旋涡涌起,如四月的麦田起风,根儿不动,头身一 会儿倒西,一会儿倒东,喊声,骂声,哭声一片;有拼命挤将出来的,一出来方觉世界偌大,身体胖肿,但差不多却光了脚,乱了头发。

大幕又一挑,站出戏班头儿,大声叫喊要维持秩序;立即就跳出一个两个所谓“二干子”人物来。

这类人物多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却十二分忠诚于秦腔,此时便拿了枝条儿,哪里人挤,哪里打去,如凶神恶煞一般。

人人恨骂这些人,人人又都盼有这些人,叫他们是秦腔宪兵,宪兵者越发忠于职责,虽然彻夜不得看戏,但大家一夜满足了,他们也就满足了一夜。

终于台上锣鼓停了,大幕拉开,角色出场。

但不管男的女的,出来偏 不面对观众,一律背身掩面,女的就碎步后移,水上漂一样,台下就叫:瞧那腰身,那肩头,一身的戏哟是男的就摇那帽翎,一会双摇,一会单摇,一边上下飞闪,一边纹丝不动,台下便叫:绝了,绝了

等到那角色儿猛一转身,头一高扬,一声高叫,声如炸雷豁啷啷直从人们头顶碾过,全场一个冷颤,从头到脚,每一个手指尖儿,每一根头发梢儿都麻酥酥的了。

如果是演《救裴生》,那慧娘站在台中往下蹲,慢慢地,慢慢地,慧娘蹲下去了,全场人头也矮下去了半尺,等那慧娘往起站,慢慢地,慢慢地,慧娘站起来了,全场人的脖子也全拉长了起来。

他们不喜欢看生戏,最 欢迎看熟戏,那一腔一调都晓得,哪个演员唱得好,就摇头晃脑跟着唱,哪个演员走了调,台下就有人要纠正。

说穿了,看秦腔不为求新鲜,他们只图过过瘾。

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气氛,面对着这样 的观众,秦腔是最逞能的,它的艺术的享受,是和拥挤而存在,是有力气而获得的。

如 果是冬天,那风在刮着,像刀子一样,如果是夏天,人窝里热得如蒸笼一 般,但只要不是大雪,冰雹,暴雨,台下的人是不肯撤场的。

最可贵的是 那些老一辈的秦腔迷,他们没有力气挤在台下,也没有好眼力看清演员,却一溜一排地蹲在戏台两侧的墙根,吸着草烟,慢慢将唱腔品赏。

一声叫板,便可以使他们坠入艺术之宫,“听了秦腔,肉酒不香”,他们是体会得最深。

那些大一点的,脾性野一点的孩子,却占领了戏场周围所有的高空,杨树上,柳树上,槐树上,一个枝杈一个人。

他们常常乐而忘了险境,双手鼓掌时竟从树杈上掉下来,掉下来自不会损伤,因为树下是无数的人头,只是招致一顿臭骂罢了。

更有一些爬在了场边的麦秸积上,夏天四面来风,好不凉快,冬日就趴个草洞,将身子缩进去,露一个脑袋,也正 是有闲阶级享受不了秦腔吧,他们常就瞌睡了,一觉醒来,月在西在,戏毕人散,只好苦笑一声悄然没声儿地溜下来回家敲门去了。

当然,一次秦腔演出,是一次演员亮相,也是一次演员受村人评论的 考场。

每每角色一出场,台下就一片嘁嘁喳喳:这是谁的儿子,谁的女子,谁家的媳妇,娘家何处

于是乎,谁有出息,谁没能耐,一下子就有了定论。

有好多外村的人来提亲说媒,总是就在这个时候进行。

据说有一媒人将一女子引到台下,相亲台上一个男演员,事先夸口这男的如何俊样, 如何能干,但戏演了过半,那男的还未出场,后来终于出来,是个国民党的伪兵,还持枪未走到中台,扮游击队长的演员挥枪一指,“叭”地一声,那伪兵就倒地而死,爬着钻进了后幕。

那女子当下哼一声,闭了嘴,一场亲事自然了了。

这是喜中之悲一例。

据说还有一例,一个老头在脖子上架了孙孙去看戏,孙孙吵着要回家,老头好说好劝只是不忍半场而去,便破费买了半斤花生,他眼盯着台上,手在下边剥花生,然后一颗一颗扬手喂到孙孙嘴里,但喂着喂着,竟将一颗塞进孙孙鼻孔,吐不出,咽不下,口鼻出血,连夜送到医院动手术,花去了七十元钱。

但是,以秦腔引喜的事却不计其数。

每个村里,总会有那么个老汉,夜里看戏,第二天必是头一个起床往戏台下跑。

戏台下一片石头、砖头,一堆堆瓜子皮,糖果纸,烟屁股,他掀掀这块石头,踢踢那堆尘土,少不了要捡到一角两角甚至三 元四元钱币来,或者一只鞋,或者一条手帕。

这是村里钻刁人干的营生,而馋嘴的孩子们有的则夜里趁各家锁门之机,去地里摘那香瓜来吃,去谁家院里将桃杏装在背心兜里回来分红。

自然少不了有那些青春妙龄的少男 少女,则往往在台下混乱之中眼送秋波,或者就悄悄退出,相依相偎到黑 黑的渠畔树林子里去了……秦腔在这块土地上,有着神圣的不可动摇的基础。

凡是到这些村庄去 下乡,到这些人家去做客,他们最高级的接待是陪着看一场秦腔,实在不逢年过节,他们就会要合家唱一会乱弹,你只能点头称好,不能耻笑,甚至不能有一点不入神的表示。

他们一生最崇敬的只有两种人:一是国家领导人,一是当地的秦腔名角。

即是在任何地方,这些名角没有在场,只要发现了名角的父母,去商店买油是不必排队的,进饭馆吃饭是会有座位的,就是在半路上挡车,只要喊一声:我是某某的什么,司机也便要嘎地停车。

但是,谁要侮辱一下秦腔,他们要争死争活地和你论理,以至大打出 手,永远使你记住教训。

每每村里过红白丧喜之事,那必是要包一台秦腔的,生儿以秦腔迎接,送葬以秦腔致哀,似乎这人生的世界,就是秦腔的舞台,人只要在舞台上,生,旦,净,丑,才各显了真性,恶的夸张其丑,善的凸现其美,善的使他们获得美的教育,恶的也使丑里化作了美的艺术。

广漠旷远的八百里秦川,只有这秦腔,也只能有这秦腔,八百里秦川的劳作农民只有也只能有这秦腔使他们喜怒哀乐。

秦人自古是大苦大乐之民众,他们的家乡交响乐除了大喊大叫的秦腔还能有别的吗

1983年5月2日草于五味村。

参考链接:秦腔(贾平凹著散文)_百度百科

秦腔 一不吹牛二不喧,我家三辈坐过官。

贵:(上场) (快板)一不吹牛二,我家三辈坐过官。

见过皇上的面,我婆娘吃过饭。

我爸穿过黄马褂,我妈穿过绫罗缎。

出门不走坐软轿,回来捶背有丫环。

吃饭端的是玉石碗,尿盆上镶的是五彩蓝。

过年过节把礼送满,绅五绅六都来舔。

自从把我爸钻了土,地方的绅士趔的远。

换了人,换了脸,翻过来给咱打算盘。

我妈劝我把书念,我不爱念书是光捣蛋。

打先生,翻桌面,把上学当了个谝闲传。

有些财主谋家产,勾我耍钱又吸烟。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下坡碌碡真好掀,没几天,我就把这打麻将,耍样片,掷骰子, 老碗转,抽签签、 看点点,出宝讷宝当宝官,抽大烟 装水烟,喝酒胡浪背巷子钻,十八般武艺全套很快就学完,到今天房卖完,地卖完,想卖媳妇婚未谈。

如今我,没人管,没啥吃,没啥穿、没铺盖、没麦秸、没丫环、没公馆,没大人,没祖先,没媳妇,没家眷,没吃没喝没穿没戴没铺没盖没妈没爸没婆娘没娃没有啥啥一个光杆杆。

受洋罪,受可怜,如今我还是童男,你看危险不危险。

我一死何家这门今后整个全套永远就算把种断完了拉都蛋。

(坐)唉呀

腿痉筋呢……(念白)可怜可怜,三天没见五谷面,状元榜眼不如半碗稀饭,文魁武魁不胜半斤锅盔。

愚先生姓何名为贵号称游子。

家住在合阳县罗面巷捌间胡同拐洞洞壹叁伍柒玖贰伍捌的双双捆独营。

二老在世骡马成群,家豪富大。

自从把我两个老人牺牲完蛋,报销倒塌作废以后,我把这万贯家产好比个鸡毛毽子放在我这脚尖上蹦蹬

踢了个一干二净,连手纸大的一片都没剩啊。

如今落到这般模样,家无隔宿之粮,把我浑身上下饿成虚肿黄胀,指甲发亮,鼻子蛮囊,胳膊腿细的跟烟袋杆杆一样啊。

是我无法可想,我又给一思量,我总还念过几天书,搞着还识几个字,我不免背上褡裢,不走平原,不进大川,去到外山里凹里、沟里岔里偏僻地方混着教学啊

我不免混着教学啊一回了。

(唱):坐草堂不由我自思自叹,思想起二爹娘心中痛酸。

到如今饿的人无法可办,我这里唱教学以奔乡间。

(白)教学来

教学来

黄发旺:哎走啊

(唱)今年的庄稼好余粮百石,只为着一件事常加熬煎。

我一家三辈人不识墨点,心儿里想坐官难上加难。

(白):我老汉黄发旺。

我有两个儿子,一字不识。

心想给娃请个先生,供他读书,将来好成名坐官,继承我家香烟。

我要请的先生要教的好,挣钱少,吃的喝的要由我搞,这样一个合适便宜的先生。

何为贵:(内喊)教学来,教学来

黄发旺:把他家的,有个买啥的就有个卖啥的。

待我唤他一声,先生走动些。

何为贵:(内)来来来了啊

(上)(唱)百里奚不得时列国游转,孔圣人在蔡邦绝粮七天。

苍天爷保佑我吃碗饱饭,回合阳与爷爷献个鸡蛋

(欲倒黄扶住)黄发旺:先生

你这是咋列

何为贵:不要紧……我刚临时来了一点或晕。

黄发旺:哦……咳先生,你可是奈(那)教书的先生。

何为贵:专门人才

黄发旺:专门人才。

先生,我有两个儿子,一字不识,我心想请你给娃当个先生。

何为贵:哎呀

你的运气真好,碰我的多巧,要是一会行市一开,遇见一个请先生的,噌的一下就把我抢走了,看你可在啊达寻去呀

黄发旺:哎先生,我看人家外教书的先生都懂的多,什么四书、五经、国语、算术,这些你都懂吗

何为贵:啊奴窝老头

黄发旺:噫

这说就个啥话,我咋没听懂

何为贵:这是一句外国话

黄发旺:啥,外国话

何为贵:外国话,意思和内容就是知识渊博,无所不通,无所不精。

不管它三皇五帝、夏、商、周,妲己少年看春秋,前唐后汉油炒米饭,向左转向右转,宋世的关公出现,打败了成吉思汗,把四书五经翻过了八十六遍,学会了国语算术地理常识自然,通背康熙字典,拿辞源能唱乱弹,不要看我面黄肌瘦骨头软,韩信人瘦坐大官,腹内的能耐你看不见,胳膊细能端大老碗,能吃就能干,这是真正的好胃口不是胡谝,东家要挑要捡,赶紧上馆

(欲走)黄发旺:哦先生,咱先把这学费说一下。

何为贵:哦学费,外有说的啥呢

大行大市的么,你多给几个或者不少给还不是一样吗

黄发旺:(叫板)我的先生呀

(唱)论学费二百钱整整一年,那笔墨和纸砚都在内边。

想吃个水旱烟先生随便,从此外与东家别无相干。

何为贵:这行市咋这软的,一年三百六十天,满年才挣二百钱,不胜吆鸡关后门,不胜抱娃收鸡蛋,不胜拾着卖牛粪,不胜在太阳坡里晒暖暖。

多亏我没有家,二百钱实在都没法花,要是打扮我娃他妈,包不来粉,买不来花,京货担子去使用,扯不来三尺红头绳,连个帽根扎不硬,爱好能落个胡骚情。

不过这钱看你咋用呢,这二百钱要是包成辣面子点眼睛,你一辈子都用不完。

去了太乏味,不去可肚子饥,说不了先混上吃一顿,东家,上馆

黄发旺:哎

先生,不要忙,学费说好列,咱把这饭也说到明处。

何为贵:饭

好好

少挣几个钱,只要饭好外是一样的。

饭,外没个样子,有的人为了让先生给娃教好,外给先生吃的好。

外十里乡俗不同,有的地方饭没来呢,外就是四个菜碟一个拼盘,跟尻子酒就来列,有的地方喝稠酒,有的地方喝红酒,有的地方喝拿米做的叫市酒,还有秦岭以南拿包谷做下的酒喝二两就打颠倒的外叫跟头酒。

哎东家,不知道咱这一回都喝啥酒呢

黄发旺:我的先生啊

(唱)清早间吃的是黑豆稀饭,到午间通罗粉打成搅团。

到黑列没有饭先生自便,这一天吃两顿全当三餐。

何为贵:清早间是黑豆稀饭,中午是黑面搅团,黑列还没饭,三个黑,这简直是敬德挖炭黑透列。

大米呢吗

麦面呢吗

麦面能做外宽面、细面、炸酱面,包子饺子肉卷卷,锅盔蒸馍热烧饼,蒜蘸面面油炒葱,麦面做饭就说不清,为啥拿黑豆整先生

黑面吃着不耐饥,教出来外学生可没出息。

食无求饱黑豆也好,上馆

黄发旺:别忙,别忙,先生,刚才把饭说列,还有外菜呢么

何为贵:嘿……其实这饭要是孬一点的话,只要菜好一样把姓“饭”的领进“肚”城找见姓“肠”的,然后再到“便”京浪一回,外菜没个瞎数,你看人家外大馆子的墙上,写的密密麻麻外就没数。

有的地方爱吃鱼,有的爱吃鸡,有的爱吃羊,有的把牛皮一剥,放着外锅里,抓一把盐,煮熟列也能吃,南边边外地方把长虫一割还吃身子呢。

有的地方爱烂,有的爱炒,呀,有的还爱翻碗子,哎东家,咱这地方是爱翻碗子还是爱耍炒瓢

其实也不敢太多,就我一个人。

黄发旺:先生呀

(唱)到春天荠荠菜砸烂就饭,到夏天马子菜长的嫩鲜。

到秋天红苕蔓来上一碗,何为贵:哎

冬天呢

黄发旺:(唱)萝卜缨窝浆水比醋还酸。

何为贵:先人给亏列人了,荠荠菜,马子菜,红苕蔓、萝卜缨子,那是喂猪呢

就这人家还分的四季春夏秋冬。

你先看那四样菜那一样倒跟炒瓢招嘴来吗

鱼呢吗

那过油肉回锅肉加炒肉一品肉,煮熟吃列不走肚,那蜜汁轱辘拉线,油炸丸子是肉蛋,莲籽炒肉香串,肥肉肘子油多列拿馍一蘸,葫芦鸡不嚼也能咽。

没有个大碗肘子也来个中碗甜盘子些。

咳、咳、咳,四府饥菜缸必几必成也。

先吃一顿再说,上馆

黄发旺:慢着慢着,你别着急些,先生,我看咱把住的地方也说一下。

何为贵: 住处,外有说的啥呢,日图三餐,夜图一眠么,那棉被热炕,没有布被就是缎被,没有硬床就是软床,其实我这个人瘦,床子还是软的好,三床缎被就够了,也不敢太多。

黄发旺:哎

我的先生呀

(唱)有一个马鞍毡又窄又短,光炕上没有席还再没毡。

睡热炕没有柴自己去捡,头底下没啥枕半截烂砖。

何为贵: 我的妈呀

用马鞍毡做被呢,那就是马鞍子下边垫的一小块皮子,那又窄又短,就说窄的话我拿它把胸口苫住甭翻身,短列两头盖不住,把上头盖住底下受列冻列,把下面捂住上头受列冻列,一黑列上来下去,咋到天明呢

再说那没个浑砖还是个半截子烂砖,咱这(指头)本来就是个凉的遇见这凉砖,凉见了凉那第二天给人家娃拌啥屁呀

屈躯而枕之乐亦在其中,上馆

黄发旺:先生,这说了半天还没有个学堂哩

何为贵:那你是瓤知人呢么,没学堂还在野地里教书呀,那野地里能教狗撵兔。

黄发旺:有倒是有一个就是远点。

何为贵:你说吗,东门里吗南门外,房挎子还是场院子,你说,你削。

黄发旺:先生呀

(唱)有一个观音堂五里较远,又有沟又有岭还有拐弯。

苍天爷下了雨行走不便,滑倒了小学生泥污衣衫。

何为贵:哎东家,你刚才说了个啥

那是老天下雨,又不是谁把你娃掀倒列。

你是啥意思。

黄发旺:路又远,娃又小,你或者背或者抱,总之一句别叫咱娃走路。

何为贵: 背娃抱娃,我亏了我先人列,那咱是个闯白朝的,这叫芽教书的先生见我背娃抱娃,人家能把鞋脱下来在我的嘴上咣,哎呀,我借一个扁担把他娃担上,走一里算一里,全当给我练身体,绊哭列哄一下,绊烂列抓一把面面土,绊死列我就跑列。

我就说行,东家,能行,上馆。

黄发旺:先生你别忙么。

何为贵:哎呀

你还有啥事呢吗

黄发旺:先生,咱请你给娃教书就要为个啥呢

何为贵:为啥,为了你娃识字么

黄发旺:我看外作官的都识字。

何为贵:那不一定。

黄发旺:我想问一下,咱那俩娃念几年书能作官

何为贵: 作官,哎呀,那就说不上来列。

你看有的娃长的聪明灵醒,先生也给娃过方子呢,那有的娃长的痴麻格登,还苯、懒的不得了,那就没个下数列。

就说咱外两个少爷我也没见过,倒长的圆眉圆眼吗

还是长的贼眉两眼。

黄发旺:先生我娃来列。

何为贵:来列

在那达搭呢

黄发旺:你看,树底下外就是咱俩娃,立的外是老大,坐着擦鼻的是老二。

何为贵:外就是咱的俩个少爷,好货。

(唱) 大少爷眼睛大像俩鸡蛋,下巴子没长齐窄楞仰板。

牛眼窝直看人发痴不闪,黄发旺:先生呀

(唱) 两个钱要数清他就得半天。

何为贵:甭怪人常说眼大心实,你看外实的跟石头一样,你得是叫我给石头教书呀

黄发旺;先生,你再看咱老二,老二可灵醒。

何为贵:好贼的势呀

(唱)梆子脎南北吊只长不短,十二岁还戴的涎水帘帘。

黄发旺:哎先生,我小时候就爱流涎水,长大就不流列。

何为贵:看你小时候就爱流涎水,长大就不流列,难怪呀

(唱)啥蔓上结啥瓜品种没变,黄发旺:(唱)他的娘没怀好胎里的麻烦。

(白)先生,你看咱那俩娃几年能坐官

何为贵:外俩能作官,外俩能挨砖,我就说行。

东家,甭看咱外俩娃痴笨些,只要交给我用心的捏弄几下,不出两年就能作官。

黄发旺:哦,两年就能作官

何为贵:最多两年。

黄发旺:这两年你没看都能作啥官

何为贵:你听呀

唱)出东关,进西关,回来的路过嘉裕关,死列路过鬼门关,城隍庙里见判官。

黄发旺:对对对,我见人家外作官的就胖的很么,哎,我的好先生

(唱)照你这好先生世所罕见, 吃的瞎挣的少都不弹嫌。

来来来随我来上房用饭,饭未熟你垫圈我给咱取锨。

何为贵:哎东家,你刚才说了个啥,我咋没听清。

黄发旺:我说饭还没对呢,你站这儿也没啥事,我取个铣,你给咱圈里丢几铣土。

何为贵:外不行

教学带做零碎活,要给加钱呢

黄发旺:啥

咋还要加钱,加多少

何为贵:加五十,一个子都不能少。

黄发旺;加五十

哎呀,你教一年书是二百,这再加上五十,这你一年下来就是个二百五么

何为贵:哎

这二百五是骂人哩。

嗯,我把他吓一下。

唉东家,咱的事情说好列。

黄发旺:说好列

何为贵:可不能翻悔列

黄发旺:不翻悔

何为贵:我给你说书我倒是能教,就是我这个人不识字

黄发旺:我管你识字不识字,吃完饭你往那瞧,茅子在外呢

何为贵:这咋又骂咱呢些,这人家就没为请先生,是为攒粪来列。

哎呀圣人门徒受尊重,看起来这是个猿猴,像个人不是,是个畜牲。

黄发旺:(念扑灯蛾)这家伙进门来贼眉两眼到处看,神里神气胡参观。

你看他脖子伸的象个雁,两个眼瞒往我厨房看,厨房里黑馍白馍我蒸了半箩篮,他若是拿了白馍往下咽,吃了亏,我心好似刀子剐,我好像吃了一条浑蚰蜒,在这心内上下翻,不平安,真瞀乱

何为贵:(唱)这家伙面恶心不善,和我们文人有仇怨。

大概是那个读书之人在他先人坟里掏过龟籽鳖的蛋,要不然就是那个教书先生在他先人石碑子上洒过尿点点。

你看这光磨闲牙不吃饭,我肚子里有个吹哨的吱吱的蛮叫唤,快些吃饭吗!黄发旺:(唱)他一提吃饭我有主见,我不如把他再考一番,考上列再吃饭,考不上列就往外掀。

哎先生,拿我把你考一下子。

何为贵:哎呀

饥不择食,现如今那凉的也能咥,还要烤呢

得是吃北京烤鸭。

黄发旺:我是说考试、考试。

何为贵:哎呀,真个是十里乡俗不同,你这就先上四个烤……黄发旺:先生,你没听清,我是说我出个题目,把你肚子那学问考试考一下子。

何为贵:你看谋乱不谋乱,到现在列可考试呢

你快考。

黄发旺:我出题呀!从地上到天上,再从天上到地上,来回走几天

何为贵:你去过

黄发旺:没有

你去过

何为贵:我也没有。

黄发旺:那你说走几天。

何为贵:咱俩都没去过,那就由我说呢

从地上到天上……来回就是个三、四天。

黄发旺:咋是三、四天

何为贵:咋是三、四天,腊月二十三祭灶,三十黑列接爷,来回得三、四天些。

黄发旺:(用手算)哎,这明明是七天,咋是三、四天呢

何为贵:三天加四天不是七天是啥

你光会算钱的帐。

黄发旺:哎哈……对对对,就是七天,哎呀没看出,这家伙是三九天耍绸子,还真的有点冷彩。

哎先生,我再给你出个题。

何为贵:考

看你能考个啥。

黄发旺:周瑜他爸叫个啥

诸葛亮他爸又叫个啥

何为贵:就拿这考人哩,那锄地的都知道,你看那戏上唱的“既生瑜而何生亮,活活气煞小周郎,”周瑜他爸叫周既,诸葛亮他爸就葛何。

黄发旺:那活活可是个谁

何为贵:是个豁豁,咬转音列,你想一下,周瑜是江南大都督,长的多么魁,多么漂亮呀,来了个豁豁也想吃粮当兵呢,周瑜列一看说:滚

生了一肚子的气,所以说是豁豁气煞小周郎。

黄发旺:豁豁气煞小周郎,对对对,哎先生,我再出个题把你考一下。

何为贵:考你妈的蛋

你再不端饭,我就自己动手列

(跑到下场门,用棍子扎一白蒸馍吃)黄发旺:哎,你咋吃我的白馍呢

何为贵:白馍比黑馍好吃

黄发旺:咱说好的是黑馍么

何为贵:我管你呢……黄发旺:拿我的白馍来

(二人互抢幕落)——剧 终

朝人说唱的主要成就

戏曲是我国的一大文化,它历史渊源,在汉代出现了戏曲的原型,叫“角抵戏”;在唐代,民间舞蹈得以入宫,得到更大的发展;宋代,又出现了 “瓦舍”和“勾栏”;金朝时,南方出现了“南戏”,北方出现了“北杂剧”,之后,南方的“南戏”逐渐发展起来,戏曲的雏形形成。

后来在各朝各代出现了许多戏曲形式,列如元杂剧,还有中国戏曲的第一个繁盛期是在元代,第二个繁盛期则出现在明清时代,在明代还出现了四大唱腔,分别是浙江海盐腔、浙江余姚腔、江西弋阳腔和江苏昆山腔。

在清代,戏曲转型,向民间化、通俗化转变,后来由于徽班和湖北汉调艺人同台表演,后来逐渐融合,成为了现在大家最熟悉的戏曲形式——京剧。

后来在地方又不断的出现许多戏曲种类,诸如越剧、评剧、黄梅戏之类的,戏曲有许许多多的形式就不一一阐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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