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人民南路,毛主席像后,即皇城所在地。原为明蜀王府邸,正面为三孔门,门前矗立二石狮,沿圈有城墙护就。听老人说,墙是用糯米熬稠,再加石灰为粘合剂砌成。
蜀王府坐北朝南。1949年以前,这一带,除皇城外,其余破烂不堪,断垣残壁随处可见。街名还能看出旧时的建制:左为东辕门,右为西辕门;前为红照壁,后为后宰门。这些街名后来都重新命了名:人民东路、人民西路、人民南路、人民北路。当然,也有未改的地名:东御河、西御河、东御街、西御街等。
这儿原为一平坝,所以老成都都叫它皇城坝。记忆中的皇城坝,是耍把戏的地方。卖打药的,变戏法的,耍杂技(耍把戏)的,演皮影戏(灯影戏)的,耍猴的等等,五花八门,旧时代的艺人多半集中于此,有点类似当年北京的天桥。
五六十年前皇城坝是个“大杂烩”
旧成都皇城坝,占地570余亩,四周有城墙和御河。康熙初年,在明代蜀王府的遗址上按原貌建成贡院,成为全省考试举人之地,最大规模时可容13900多人同时进考,贡院的主体建筑为明远楼和至公堂。其左侧离后子门不远处,即今省展览馆后面,有几大堆终年发臭的渣滓堆,即所谓“煤山”,为清代宝川铜元局铸钱时所弃炉烬堆积而成,后来就成了周围几十条街居民倾倒垃圾的场所。
1950年前,这里闲散游民很多,从明远楼到后子门一带,摆摊卖凉粉、凉面、血旺子汤、凉拌肺片、油条、锅魁、牛肉面、牛肉汤、牛肉焦饼、卤羊尾、心肺汤的席棚比比皆是,成了名小吃尤其是清真食品的荟萃之地。市民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就像到青羊宫赶花会一样,转起皇城坝来了。一些艺人生活无着,也被迫到皇城坝来唱“火把”戏。如川剧名演员陈书舫等人,有时也来唱两折木偶戏(坐在后面布圈子里唱,不出台),挣钱度日。另外京剧名丑娄外楼和相声名家戴至斋、吴遐龄、吴小楼等也常到此扯圈献艺。除了看川戏、木偶戏有长木条凳座位外,其余都是听“战国”(无座位,站着听)。
除了正规的演唱之外,还有赌钱骗钱的押“人人宝”、“掷骰子”、“抽签签”之类的赌博游戏。参赌者,多是些散兵游勇和无业人员。这些人赌输了,往往不服气,争吵斗殴,打得头破血流。
通常来皇城坝转耍的都是些闲散市民和乡下进城的人,因为那里除了吃喝外就是看戏、听唱花鼓、清音、相声和赌博。所以有人开玩笑说——“五百元钱到皇城坝去耍一天,吃两顿油大,看一天的戏,完了还要坐起打屁车回家,硬是安逸!”当时旧币五百元大约相当于今天的五十元,血旺子汤一百元买一大碗,吃饱绰绰有余;木偶戏、川戏都是一百元一场,演三个小时;另外买一百元的胡豆,边吃边看戏。胡豆吃了爱打屁,一路走,一路放,故戏称“坐起打屁车回家”。
皇城坝无电灯,每到下午六点过就关店收摊,只有提兜兜卖牛肉、肺片、纸烟的用亮油壶照明。这时就成了游娼野妓、流氓阿飞肆虐的世界,难怪人们把这里叫做“大杂烩”。
抗日战争中,大批外省难民涌入成都,盘缠用尽,只好变卖衣物度日。那时没有旧货市场,他们便在皇城坝摆摊卖衣物。一些收荒匠见他们卖的衣物新,价钱低,有利可图,遂天天云集于此,长此以往,便形成了“荒市”,成天热闹非凡。
“荒市”既是一般难民和穷家小户出卖衣物、旧货的地方,也是小偷扒手聚集之处,加之袍哥、地痞、土匪混迹其间,便成了鱼龙混杂的“渣滓坝”。
1946年7月,著名画家张大千在祠堂街举办画展,不慎失盗,第三天赃物便在“荒市”上发现并被追回。1948年10月,一位太婆拿了个银手镯来“荒市”上卖,碰上个小伙子挤上前来问:“外婆,您今天来卖啥子?”老太婆反问:“你叫啥名字?我咋认不到你呢?”小伙子说:“我姓陆,叫陆百五,您老人家啷个就搞忘了呢?”边说边从太婆手上抓过银镯子就走。老太婆一下子醒悟过来,边追边喊:“陆百五,把镯子给我拿转来!”小伙子扭头大声说:“六百五我不卖,别个七百都给了!”几下就消失在人丛中。老太婆气得坐在地上边哭边骂:“丧天良呀!陆百五呀!我的镯子是卖来给老头子缴医药费的呀!天呐!陆百五呀 ……”大家围起来看热闹,有好心人把她扶起来劝道:“陆百五不卖就算了嘛,谨防把你气病了。”老太婆捶胸顿足地说:“陆百五是个骗子,不是钱呀!”“不是钱吗,算了嘛,何必生那么大的气啊!”“你、你们大家不晓得,陆百五,把我的银镯子骗走了。”众人这才明白原委,但“荒市”上人山人海,哪里还有“陆百五”的影子……
成都皇城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