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阳,一个十分古老的名字。古语云:阳者,乃山的南面或水的北面,故一般有阳字命名的地方,一般多为山南或江北,如衡阳,洛阳,南阳,辽阳,汉阳等等,不一而足。茶阳位广东省梅州大埔县北,于汀江尾韩江头,位于茶山之南,是一座有上千年历史的小城。
这是一座古老的县城。茶阳砖筑城始建于南宋末。明嘉靖五年(公元1526年),析饶平之恋洲、清远两都置大埔县,析县后,沿旧城址兴筑,越两年告成。全长519.4丈,高1.7丈,下宽1.2丈,上宽0.9丈,垛堞996个,并有城楼、城门、无壕沟。后经历任知县重修筑,直至清道光年间止,与初建比又较高大壮观。
这是一座只有三个城门的老城。据《大埔县志》载:“因地取舍,依山筑城,坐南朝北。”长城时因有汀江(神泉河)、小靖河,西有漳溪河,余地不多,只宜舍不宜取,且有茶山为屏障,鹤顶高峰为犄角,取此地形,城坐南朝北,为免水患,又只得依山结构,北倚茶山,城山相连,高屋建瓴,无须现筑南城,故无南门,又是其奇突之处。石门仅三座:东叫“朝阳”、北叫“拱辰”、西叫“通津”。如今拱辰门、通津门早已拆毁,仅有朝阳门幸存。因为此处过去洪水泛滥古城被泥沙叠积,越来越高,现在只能看见城门的拱顶。
同时幸存的还有一座很古老的牌坊,因无正式的命名,所以后人以上面的提字叫《父子进士》或者《丝纶世美》牌坊。位于大埔中学校门前十字街口。兴建于明万历三十八年(1610年)是为弘扬饶相、饶与龄父子进士而建。千万不要小瞧了这个石牌坊,它可是一处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呢。
这座石牌坊有12.5米之高,承重石柱有12根之多,据说一般的石牌坊也就8根承重柱。雕工精湛,质朴大方,是不可多得的石雕艺术精品。
最最特别的是,不要以为这块石牌坊是纪念一对父子同中进士。明朝嘉靖与万历年间,茶阳人饶相和他的长子饶与龄先后进士及第;到了清朝,茶阳人饶芝和他的儿子饶褒甲又先后中了进士。只是前人已经立了牌坊,便不再立了。等于说,这一座“父子进士”碑记录了茶阳两对父子进士。
在今天看来,这牌坊有种坚韧不摧的气势,在茶阳人心中是一座丰碑。因为此牌坊经历五次大大小小的地震,又经过血雨腥风的破四旧,都无摧不坚地屹立于此。成为当地人心中一座不可摧毁的地标,也是他们精神气节凝聚的风物。
牌坊后面就是大埔中学。这也是一所创办于1904年的学校,历史也非常悠久了。
当然,茶阳现在最能让人直观的就是保存完好的骑楼街,没有这条骑楼街,茶阳就不成为茶阳。骑楼这种建筑本身并不稀奇,但能保存下来已经不容易了。茶阳的老街上有骑楼400多间,整个街区还保留着明清时代的建筑布局和风格。
茶阳有七条骑楼街,中山路、高福路、太平路、太华路、万川路、新马路、建设路。如今茶阳仍保有七百多家商铺,依次排开,店铺为二至四层居多,砖木结构,沿街骑楼多为钢筋混凝土结构,柱墩多数上圆下方,少部分为方形。整个街区目前基本保留完好,明显的民国商业街特色,显得古色古香,让人回想起清末民初经济繁盛的大好时光,工商业发达,民众生活富裕,幸福安康的小资调调。
走在江边再看已经干涸的老河岸边的小城,那高高矮矮的瓦房民居,有点像丛生的蘑菇群,又像是海石花,似乎仍然有生命一般生长在河岸。在这其中有一座名叫“ 旋庐 ” 的骑楼突兀出来,很奇特 ,高四层半、气派非凡。总建筑面积约为1500多平方米,据考证其是全国最大的骑楼, 其设计者是一位留日的揭阳籍建筑师,门口有联:“ 旋归田里,庐结河滨 ” ,主人是当年孙中山建立的中国同盟会早期会员、马来西亚华侨富商何阳生先生 ,亦是邹鲁堂兄弟。 它的外墙及装饰采用当时流行的西洋骑楼风格,里面屏风和木质门窗采用中国传统的雕花工艺, 中西合璧, 美轮美奂 ;楼上那些设计精巧的拱形门窗、门廊、柱廊,每层楼上那些漂亮 ,凸出的半圆形阳台,以及门楼外壁的装饰,线条简练雅致,韵味十足,此楼代表茶阳骑楼的最高成就。
骑楼商业街是近代中国最为最美丽的街道形式,代表了一个地方的繁华程度。旧时交通主要走水路,汀江连接了闽西、赣南和粤东,茶阳乃两省间古驿道贸易集散点,又是大埔的老县城,古时从江西、福建商人通过古驿道上肩挑、背运、水运过来的土纸、烟茶、香菇等土特产汇集到茶阳赶墟,换回来自潮汕的油盐、布匹等日用品 。茶阳作为三省边陲商品聚集地之一,商业繁华,商贾云集,最密集的骑楼群也在此形成。
传说中茶阳有三大怪。一怪就是无雨也涨洪水,二怪就是无田却晒稻谷,三怪就是无男却大肚子。这里其一说的是茶阳处在江河交汇曲折处,上游因山势抬高温暖气流造就雨水丰富,洪水流到茶阳形成规模。这其二说的是过去茶阳住的仍大埔有钱人家,在茶阳虽然没田,却拥有茶阳城外大片田地,丰收时节,大批交租的农户将稻谷交到城里,形成了茶阳虽然没有田却晒稻谷的奇特景象。这其三说的则是茶阳城男人们忙着去跑生意,回家的时间非常少,因为看到男人们少,女人们什么时候大肚子生养小孩,大家都看不准了,以为女人们没男人也能生小孩。
这就是茶阳繁华过去的传唱,如今这些都已经平静,茶阳骑楼街都很安静,很少有铺子开门做生意了,我们还可以看到古老的邮局,公安局等政府部门的旧址,如今也成了怀古之风物。
茶阳,慢慢成为一个消失的记忆。经历过漫长岁月风雨侵蚀冲刷,烟云尽散,繁华西去,但这长有三华里的老街仍在,饱经沧桑骑楼依然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