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不知岁月,又是一夜秋雨,枫叶红了大半。
浓密的红叶,欲遮欲掩了一座深处的道观,偶尔能传来仙鹤的鸣叫。
二八年华的李冶,独坐庭院之中,双目微闭,聆听一片秋叶缓缓落下的声响。她已经离开尘世十年有余了,究其缘由,悔不该年幼之时吟出那句诗——“经时未架却,心绪乱纵横”,被父亲扣上“动了春心”的帽子,送进了深锁的道观,把大好的年春年华耗费在漫山红叶上。
此时,李冶的心,仿若这寂静的深秋,再也提不起半点欲念。
秋风袭来,不单送来了令人裹紧衣衫的寒意,还送来道观外欢快悦耳的鸟鸣。李冶睁开双眼,恍然间想起了年幼时见到的一只百灵鸟。
莫非,是那鸟儿又来探望故人?心中起了波澜,李冶起身,踏着堆积在院中的红叶,走出了道观。寻着鸟鸣,李冶步履不停,正是像极了十多年前那个小姑娘。她的脚步越来越轻盈仿佛是在追赶自己逝去的年华,一不留神,被探出的树根绊倒,整个人滚下了十几层石阶。
李冶龇牙咧嘴的揉着脚腕,估计是难以行走。深山,人迹罕至,一下子落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境地。
所有刻骨铭心的相遇,似乎都来自不期而遇。
石阶之下,走来一个灰色袈裟的和尚,就凭那锃光瓦亮的光头,让人想不注意也难。
“和尚,和尚,你过来。”李冶挥手叫道。
那和尚一看也是剃度没多久,一脸的稚气未脱,他急匆匆的跑到李冶身边,低头查看李冶的脚腕。
就是在那一年深秋,和尚皎然,遇见了女道士李冶。
《结素鱼贻友人》
尺素如残雪,结为双鲤鱼。
欲知心里事,看取腹中书。
《孟子·离娄上》有云:男女授受不亲。
男女之间的交往,要遵循礼法,更何况一个是常伴青灯古佛的和尚,一个是远离红尘喧嚣的女道士?但“爱情”这种东西,又岂能是清规戒律可以阻隔?
和尚皎然还未遁入空门前,跟随家父学了几手医术,耐心的揉着李冶的脚腕,不一会儿,便消去了李冶的疼痛;李冶未进入道馆之前,就已经是个思春的丫头,意外见到这个年轻俊朗的和尚,更是让心中的嫩芽,一瞬间花团锦簇。
“女施主,伤好了。”
皎然抬起头,正巧对上了李冶那双明亮的眼眸,心便动了。就在皎然抬起脑袋的刹那,一只百灵鸟落在了他头上的结疤,看起来滑稽极了。
李冶放浪形骸的大笑,只觉得这和尚真有趣。而那发自内心的笑声,正是荡起和尚内心波澜的一块石头。
山中最后一片叶子落了,等候了三个季节的白雪悄然来了。
道馆内,李冶终于下定决心,绝不理会世俗的眼光,伏在案前,执笔写下了告白诗《结素鱼贻友人》。写罢,她细心的将白纸折成一对儿鲤鱼的形状,柔情似水的贴在胸口,希望那皎然和尚能懂得自己的心意。
寺庙内,坐于八叶莲花台上的佛像,正在用七分闭、三分睁的双眼,俯视着蒲团上那动了心的弟子。皎然的面前放着一本经书,门外的寒风不停将书翻乱,他的心如同一支跳动的烛火,念的是佛,想的是情。
该来的终究会来,爱情本就是一场劫难。
呼啸而过的雪花,将那份折成双鱼的情诗,不偏不倚,刚好送到皎然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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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冶,唐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