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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晓风散文优美句子

张晓风散文有什么优美的语句

雨荷(节选) 我一时为之惊愕驻足,那样似开不开,欲语未语将红未红,待香未香的一株红莲

漫天的雨纷然又漠然广不可及的灰色中竟也有这样一株红莲啊

像一堆即将燃起的火焰,似一罐立刻要倾泼的颜色,我立在池畔,虽不欲捞月,却也几成失足。

张晓风散文集摘抄10句要写出处

1我无可避免的想到战争,想到人类最不可抵御的一种悲剧。

我们这一代人像菌类植物一般,生活在战争的阴影里,我们的童年便在拥塞的火车上和颠簸的海船里度过。

而你,我能给你怎样的一个时代

我们既不能回到诗一般的十九世纪,也不能隐向神话般的阿尔卑斯山,我们注定生活在这苦难的年代、以及苦难的中国。

孩子,每思及此,我就对你抱歉,人类的愚蠢和卑劣把自己陷在悲惨的命运里。

而令,在这充满核子恐怖的地球上,我们有什么给新生的婴儿

不是金锁片,不是香摈酒,而是每人平均相当一百万吨TNT的核子威力。

孩子,当你用完全信任的眼光看这个世界的时候,你是否看得见那些残忍的武器正悬在你小小的摇篮上

以及你父母亲的大床上

——张晓风《初雪》2坐在树根上,惊看枕月衾云的众枝柯,忽然,一滴水,棒喝似地打到头上。

那枝柯间也有汉武帝所喜欢的承露盘吗

真的,我问我自己,为什么要来看神木呢

对生计而言,神木当然不及番石榴,又不及稻子麦子。

我们要稻子,要麦子,要番石榴,可是,令我们惊讶的是我们的确也想要一棵或很多棵神木。

我们要一个形象来把我们自己画给自己看,我们需要一则神话来把我们自己说给自己听:千年不移的真挚深情,阅尽风霜的泰然庄矜……树在。

山在。

大地在。

岁月在。

我在。

你还要怎样更好的世界——张晓风《在》3现在,太阳升上来,雾渐渐散去,原野上一片渥绿,看起来绵软软地,让我觉得即使我不小心,从这山上摔了下去,也不会擦伤一块皮的,顶多被弹两下,沾上一袜子洗不掉的绿罢了。

还有那条绕着山脚的小河,也泛出绿色,那是另外一种绿,明晃晃的,像是搀了油似的,至于山,仍是绿色,却是一堆浓郁郁的黛绿,让人觉得,无论从哪里下手,都不能拔开一道缝儿的,让人觉得,即使刨开它两层下来,它的绿仍然不会减色的。

此外,我的纱窗也是绿的,极浅极浅的绿,被太阳一照,当真就像古美人的纱裙一样飘缈了。

你们想,我在这样一个染满了绿意的早晨和你们写信,我的心里又焉能不充溢着生气勃勃的绿呢

——张晓风《绿色的书简》4而关于春天的名字,必然曾经有这样的一段故事:在《诗经》之前,在《尚书》之前,在仓颉造字之前,一集小羊在啮草时猛然感到的多汗,一个孩子在放风筝时猛然感觉到的飞腾,一双患风痛的腿在猛然间感到的舒活,千千万万双素手在溪畔在塘畔在江畔浣沙的手所猛然感到的水的血脉……当他们惊讶地奔走互告的时候,他们决定将嘴噘成吹口哨的形状,用一种愉快的耳语的声量来为这季节命名——“春”。

——张晓风《春之怀古》5那时候,在南京,刚刚开始记得一些零碎的事,画面里常吵出现一片美丽的郊野,我悄悄地从大人身边走开,独自坐在草地上,梧桐叶子开始簌簌地落着,簌簌地落着,把许多神秘的美感一起落进我的心里来了。

我忽然迷乱起来,小小的心灵简直不能承受这种兴奋。

我就那样迷乱地捡起一片落叶。

叶子是黄褐色的,弯曲的,像一只载着梦小船,而且在船舷上又长期着两粒美丽的梧桐子。

每起一阵风我就在落叶的雨中穿梭,拾起一地的梧桐子。

必有一两颗我所未拾起的梧桐子在那草地上发了芽吧

二十年了,我似乎又能听到遥远的西风,以及风里簌簌的落叶。

我仍能看见那些载着梦的船,航行在草原里,航行在一粒种子的希望里。

——张晓风《秋天 秋天》6我喜欢看满山芦苇,在秋风里凄然地白着。

在山坡上,在水边上,美得那样凄凉。

那次,刘告诉我他在梦里得了一句诗:“雾树芦花连江白。

”意境是美极了,平仄却很拗口。

想凑成一首绝句,却又不忍心改它。

想联成古风,又苦再也吟不出相当的句子。

至今那还只是一句诗,一种美而孤立的意境。

我也喜欢梦,喜欢梦里奇异的享受。

我总是梦见自己能飞,能跃过山丘和小河。

我 总是梦见奇异的色彩和悦人的形象。

我梦见棕色的骏马,发亮的鬣毛在风中飞扬。

我梦见成群的野雁,在河滩的丛草中歇宿。

我梦见荷花海,完全没有边际,远栽在炫耀着模糊的香红-一这些,都是我平日不曾见过的。

最不能忘记那次梦见在一座紫色的山峦前看日出——它原来必定不是紫色的,只是翠岚映着初升的红日,遂在梦中幻出那样奇特的山景。

——张晓风《我喜欢》7花的美在于它的无中生有,在于它的穷通变化。

有时,一夜之间,花拆了,有时,半个上午,花胖了,花的美不全在色、香,在于那份不可思议。

我喜欢慎重其事地坐着昙花开放,其实昙花并不是太好看的一种花,它的美在于它的仙人掌的身世的给人的沙漠联想,以及它猝然而逝所带给人的悼念,但昙花的拆放却是一种扎实的美,像一则爱情故事,美在过程,而不在结局。

有一种月黄色的大昙花,叫“一夜皇后”的,每颤开一分,便震出卟然一声,像绣花绷子拉紧后绣针刺入的声音,所有细致的蕊丝,顿时也就跟着一震,那景象常令人不敢久视——看久了不由得要相信花精花魄的说法。

——张晓风《花拆》

初心 张晓风散文 句子赏析

一米阳光,一杯芳茗本小静静地品味。

你是隔了尘世女子在氤绕的水乡,耳际泉水叮咚,如沐春风。

这样的时候适合想:或季节的感思,或以前的故事,或佳人的传奇。

渐渐,思绪流淌,一程又一程。

拿来一笔,把这些清丽的心情涂抹,就是一篇纯美的散文。

友人气愤地说:“这样的顶多是小女人的散文,没有半点气势。

”我窃笑,小女人的文字怎么了,如果把它写得隽永秀丽,也是一抹亮丽的风景。

散文,有各式各样的好,巴金的散文是哲思的,余秋雨的文化散文是知识的,小女人的散文就是用一份独到的心情品出来的。

散文,有时真的只要有一份心情,一舒卷,就成文。

但,现在文坛上的作家,大多数是在小说或诗歌上有了一定的成就之后,才去写散文。

读散文,像是在跟着作者过日子,日子的色彩就是作者的悲喜。

一个作家,一生几乎就写散文,那她肯定成“精”。

我在此岸,泅渡散文的彼岸。

途中,我不断退缩,或藏在尘世的背面,或在别的文体里高歌。

只是,在心平气和,平淡的日子里,还是选择散文。

她,在那座结满乡愁的岛上,用文字,将“散文”打扮地漂漂亮亮。

张晓风,1941年生,江苏铜山人,生于浙江金华,1949年抵台北,毕业于东吴大学中文系。

现在台湾着名女作家,也是是台湾十大散文家之一。

代表作:《红地毯的那一端》,《从你那美丽的流域》,《玉想》,《秋千上的女子》等。

有人评价她的散文说:“笔如太阳之热,霜雪之贞,篇篇有寒梅之香,字字若璎珞敲冰。

” 她说:“散文是一种透明如水晶的文体,你自己无所遁形,至今仍不知如何面对把我读得清清楚楚的读者。

” 我说:“我是你的读者,一直。

你的文章我一遍一遍的读,每次都被里面氤氲着的氛围打动,或古典,或字眼,或笔法。

只是,我还没有把你读得清清楚楚,因为,我还没能达到你的彼岸。

” 她的文章里,大都写得是自己的经历,自己的感想。

里面,总有许多相似的心绪,一一品,品出了各种女子独特的气质。

如退稿,她说:“退稿的灾难只是滴水一粒尘的灾难,人生的灾难才叫排山倒海呢

”我也坦然地面对的自己的文字,不管是是被刻成铅字,还或被编辑退稿,凭着一份喜欢,孜孜不卷。

如有人对我说,中文系出生的人是不可能在文字上有什么成就。

在彷徨的时候,她又告诉我说,如果我自己肯去了解,其间有难以言表的美丽,《论语》,可以让我低徊之致;史书,行行间都有惊叹号。

世界上既无一本书能教人完全写作,也无一本书完全于写作无益。

人生,都需要一些鼓舞,需要在自己遇到障碍的时候,学会用自己的方式让自己长大。

还有,她写文字仅仅是因为她有“想试一下的冲动”,我因为也有那么一些小小的冲动,就写了那么多关于自己心灵上的文字。

一直,就喜欢那些可以把古典信手拈来的作家。

在他们的笔下,古典不在是在泛黄的纸堆里淹没,而是活灵活现地走了出来。

如果是女作家,我认为她一定是着一席古衫,身上泛着宋词的馨香,款款而来。

张晓风应该就是那样的一位。

也许因为她的知识,也许是她有着一份敏感的心灵,把古典的花朵一一摘来,成文中花小小的一瓣馨香。

在《秋千上的女子》里,她引用了古诗里好多带“秋千”的诗句:“秋千外,绿水桥平”,“那堪更被明月,隔墙送过秋千影”,“想得那人垂手立,娇羞不敢上秋千”……仅仅是一句“秋千外,绿水桥平”,我也写我的《秋千外》;仅仅是她说“我向来觉得少游的词最适合年轻人读,淡淡的哀伤,怅怅的感喟,不需要什么理由就可以愁起来的愁或者未经规划便深深堕落的情劫”,我就花了好多个的午后,静静地读秦观的诗词。

我又认识好多“愁”的字眼,写了关于自己“愁”的文字。

还有,她的文字,还会用古代耳熟能详的事迹阐发现实生活中需要解决的问题。

就因为走了那一步,文章就可以更容易打动读者。

《不朽的失眠》中,她写的是张继落榜的事。

作者根据自己独有的体会,把当时张继在小舟上未知前路的心情写得活灵活现。

当时的月亮,渔火,钟声一一从古书中复活,《枫桥夜泊》的诗句也铿锵响起。

如果那时一个高考落榜生看到了这样的文字,他的斗志也许就会昂扬,会更好地去面对人生的各种各样的事情。

在《卓文君和她的一枚铜钱》,她把那首《白头吟》,吟出了另一番味道。

两个的爱情,在人生即将迟暮的时候,又会是怎样

像这样的文章,就触动的时间的弦,把一场爱情写得更加富有生活意味。

每个人的爱恨情愁,在生命的最后,剩下也许只是记忆而已,其它的一切早已淡去。

她的语言,是成熟的。

她拥有的不仅是自己的风格,还有就是大胆奇特而又贴近的想象。

她在《常常,我会想起那座山》,中,把纷至沓来的群山比作花瓣,水上的自己比作花蕊;在《也是水媚》,因为报纸分好的类,看起来像一垛垛的砌砖,她仿佛就成了俯首着古墙而望的人,看到了高棉,看到了越南,看到了孟加拉,也看到了自己的故乡。

如果一个作家连比喻也独具特色,那样的作家就真的成“家”了。

我们在学一些作家文字的时候,不仅仅要看她们怎么写,还要看是他为什么会写这样的事情,又通过怎样的思绪转化,写出了独具特色的文字。

余光中说:“张晓风不愧是第三代散文家里腕挟风雷的淋漓健笔,这支笔,能写景也能叙事,能咏物也能传人,扬之有豪气,抑之有秀气,而即使在柔婉的时候,也带有一点刚劲。

”张晓风,也只是尘世间一女子。

只是,她通过自己独到的笔墨,拥有了一片属于自己的文字天地。

闭上眼睛静听,那里杂花生树,群莺乱飞。

静听海水的声音,在无数的笔墨里,还有她对故乡无比的思念……诗余韵悠长,让人回味无穷

张晓风经典散文摘抄加赏析

生命是一桩太好的东西,好到你无论选择什么方式度过,都像是一种浪费。

生命有如一枚神话世界里的珍珠,出于砂砾,归于砂砾,晶光莹润的只是中间这一段短短的幻象啊

一场刻骨的爱情就不算烟云过眼吗

一番功名利禄就不算滚滚尘埃吗

不是啊,青春太好,好到你无论怎么过都觉浪掷,回头一看,都要生悔。

只因太年轻啊,只因年轻啊,以为只要换一个方式,一切就扭转过来而无憾了。

生命太完美,青春太完美,甚至连一场匆匆的春天都太完美,完美到像喜庆节日里一个孩子手上的气球,飞了会哭,破了会哭,就连一日日空瘪下去也是要令人哀哭的啊

爱我,不是因为我美好,这世间原有更多比我美好的人。

爱我,不是因为我的智慧,这世间自有数不清的智者。

爱我,只因为我是我,有一点好有一点坏有一点痴的我,古往今来独一无二的我,爱我,只因为我们相遇。

知识使人愚蠢,财富使人贫穷,一切的攫取带来失落,所有的高升令人沉陷,而且,每一项头衔都使我觉得自己的面目更为模糊起来……我不只在我里,我在风我在海我在陆地我在星,你必须少爱我一点,才能去爱那藏在大化中的我。

等我一旦烟消云散,你才不致猝然失去我,那时,你仍能在蝉的初吟、月的新圆中找到我。

只要听到别人的话锋似乎要触及我的中国了,我会一面谦卑地微笑,一面拔剑以待,只要有一言伤及它,我会立刻挥剑求胜,即使为剑刃所伤亦在所不惜。

爱的反面不是恨,是漠然。

人生世上,一颗心从擦伤、灼伤、冻伤、撞伤、压伤、扭伤,乃至到内伤,那能一点伤害都不受呢

如果关怀和爱就必须包括受伤,那么就不要完整,只要撕裂,基督不同于世人的,岂不正在那双钉痕宛在的受伤手掌吗

受伤,这种事是有的——但是你要保持一个完完整整不受伤的自己做什么用呢

你非要把你自己保卫得好好的不可吗

有些问题,如果要问,就该去问岁月,问我,我能回答什么呢

“稀少”又是为什么

因为,相对于“欲望”,一切就显得“稀少”了……我总无法像道学家所预期的把“好人”“坏人”分出来,《佛经》上爱写“善男子”“善女人”,生活里却老是碰到“可笑的男子”和“可悲的女人”。

我仍是中天的月色,千年万世,做一名天上的忠恳的出纳员,负责把太阳交来的光芒转到大地的帐上,我不即不离,我无盈无缺,我不喜不悲,我只是一丸冷静的岩石,遥望有多事多情多欲多悔的人世。

原来,所有的话,都是说给自己听的——说给或相信或不相信的自己听的——希望至少能让自己相信自己所说的话,我之所以想做树,想做菊,想做一枚蹄痕,想做月,想做一只残陋的碗,甚至是一条漠然不相干的裙子,不是因我生性超然,相反的是因为我这半生始终是江心一船,崖边一马,“船到江心马到崖”,许多事已不容回头,因而热泪常在目,意气恒在胸,血每沸扬,骨每鸣鸣然作中宵剑鸣,这样的人,如果允许我有愿,我且劝服我自己是江上清风,是石上苔痕,我正试着向自己做说客,要把自己说服啊

至于我听不听自己的劝告,我也不知道啊

原来,世事是可以在一回首之间成风成烟的,原来一切都可以在笑谈间作梦痕看的,那么,这世间还有什么不能宽心、不能放怀的呢

爱一个人就是在拨通电话时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知道原来只是想听听那熟悉的声音,原来真正想拨通的,只是心底的一根弦。

天涯之遥,也无非是把一只脚不断地去放在另一只脚的前面而已。

世上的事,果真能索能赔也就好了,然而不能啊

一生不能,累世也不能啊

张晓风散文的经典句子 谁知道啊、

爱的反面不是恨,是漠然。

——《只因为太年轻》谁知今日的一个擦身而过,不是明日的一个天涯。

——《缘豆儿》我们要一个形象来把自己画给自己看,我们需要一则神话来把我们自己说给自己听:千年不移的真挚深情,阅尽风霜的泰然庄矜,接受一个伤痕便另拓一片苍翠的无限生机,人不知而不愠的怡然自足。

——《在》生命的红酒永远榨自破碎的葡萄,生命的甜汁永远来自压干的蔗茎。

——《初绽的诗篇》像婴儿喜欢清风拂面的感觉,是不必先研究气流风向的。

——《玉想》这世上有超乎雅俗之上的情境,正如日光超越调色板上的色样。

——《一个女人的爱情观》执手处张发可以为风帜,高歌时,何妨倾风雨入盏——《爱情篇》你要保持一个完完整整不受伤的自己做什么用呢

你非要把你自己保卫得好好的不可吗

”人生世上,一颗心从擦伤、灼伤、冻伤、撞伤、压伤、扭伤,乃至到内伤,那能一点伤害都不受呢

如果关怀和爱就必须包括受伤,那么就不要完整,只要撕裂,基督不同于世人的,岂不正在那双钉痕宛在的受伤手掌吗

小女孩啊,只因年轻,只因一身光灿晶润的肌肤太完整,你就舍不得碰碰撞撞就害怕受创吗

——《只因为太年轻》.爱一个人就是在拨通电话时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知道原来只是想听听那熟悉的声音,原来真正想拨通的,只是心底的一根弦。

——《一个女人的爱情观

张晓风的经典散文

献给那些暌颜比十八年更的天涯之人 驻马自听 马将十里杏花跑成一的红烟,娘

我回来了

那尖塔戮得我的眼疼,娘,从小,每天。

它嵌在我的窗里,我的梦里,我寂寞童年唯一的风景,娘。

而今,新科的状元,我,许士林,一骑白马一身红袍来拜我的娘亲。

马踢起大路上的清尘,我的来处是一片雾,勒马蔓草间,一垂鞭,前尘往事,都到眼前。

我不需有人讲给我听,只要溯著自己一身的血脉往前走,我总能遇见你,娘。

而今,我一身状元的红袍,有如十八年前,我是一个全身通红的赤子,娘,有谁能撕去这身红袍.重还我为赤子甫有,谁能抟我为无知的泥,重回你的无垠无限

都说你是蛇,我不知道,而我总坚持我记得十月的相依,我是小渚,在你初暖的春水里被环护,我抵死也要告诉他们,我记得你乳汁的微温.他们总说我只是梦见,他们总说我只是猜想,可是,娘,我知道我是知道的,我知道你的血是温的,泪是烫的,我知道你的名字是“母亲”。

而万古乾坤,百年身世,我们母子就那样缘薄吗

才一月,他们就把你带走了。

有母亲的孩子可怜母亲的音容,没母亲的孩子可依向母亲的坟头。

而我呢,娘,我向何处破解恶狠的符咒

有人将中国分成江南江北,有人把领域划成关内关外,但对我而言,娘,这世界被截成塔底和塔上。

塔底是千年万世的黝黑混沌,塔外是荒凉的日光,无奈的春花和忍情的秋月...... 塔在前,往事在后、我将前去祭拜,但,娘,此刻我徘徊仁立,十八年,我重溯断了的脐带,一路向你泅去,春阳暖暖,有一种令人没顶的怯惧,一种令人没顶的幸福。

塔牢牢地楔死在地里,象以往一样牢,我不敢相信它驮著你有十八年之久,我不能相信,它会永永远镇住你。

十八年不见,娘,你的脸会因长期的等待而萎缩干枯吗

有人说,你是美丽的,他们不说我也知道。

认取 你的身世似乎大家约好了不让我知道,而我是知道的,当我在井旁看一个女子汲水,当我在河畔看一个女子洗衣,当我在偶然的一瞥间看见当窗绣花的女孩,或在灯下纳鞋的老妇,我的眼眶便乍然湿了。

娘,我知道你正化身千亿,向我絮絮地说起你的形象。

娘,我每日不见你,却又每日见你,在凡间女子的颦眉瞬目间,将你一一认取。

而你,娘,你在何处认取我呢

在塔的沉重上吗

在雷峰夕照的一线酡红间吗

在寒来暑往的大地腹腔的脉动里吗

是不是,娘,你一直就认识我,你在我无形体时早已知道我,你从茫茫大化中拼我成形,你从冥没空无处抟我成体。

而在峨嵋山,在竞绿赛青的千崖万壑间,娘,是否我已在你的胸臆中。

当你吐纳朝霞夕露之际,是否我已被你所预见

我在你曾仰视的霓虹中舒昂,我在你曾倚以沉思的树干内缓缓引升,我在花,我在叶,当春天第一声小草冒地而生并欢呼时,你听见我。

在秋后零落断雁的哀鸣里,你分辨我,娘,我们必然从一开头就是彼此认识的。

娘,真的,在你第一次对人世有所感有所激的刹那,我潜在你无限的喜悦里,而在你有所怨有所叹的时分,我藏在你的无限凄凉里,娘,我们必然是从一开头就彼此认识的,你能记忆吗

娘。

我在你的眼,你的胸臆,你的血,你的柔和如春浆的四肢。

湖 娘,你来到西湖,从叠烟架翠的峨嵋到软红十丈的人间,人间对你而言是非走一趟不可的吗

但里湖、外湖、苏堤、白堤,娘,竟没有一处可堪容你,千年修持,抵不了人间一字相传的血脉姓氏,为什么人类只许自己修仙修道,却不许万物修得人身跟自己平起平坐呢

娘,我一页一页的翻圣贤书,一个一个地去阅人的脸,所谓圣贤书无非要我们做人,但为什么真的人都不想做人呢

娘啊

阅遍了人和书,我只想长哭,娘啊,世间原来并没有人跟你一样痴心地想做人啊

岁岁年年,大雁在头顶的青天上反复指示“人”字是怎么写的,但是,娘,没有一个人在看,更没有一个人看懂了啊

南屏晚钟,三潭印月,曲院风荷,文人笔下西湖是可以有无限题咏的。

冷泉一径冷著,飞来峰似乎想飞到哪里去,西湖的游人万千,来了又去了,谁是坐对大好风物想到人间种种就感激欲泣的人呢,娘,除了你,又有谁呢

雨 西湖上的雨就这样来了,在春天。

是不是从一开头你就知道和父亲注定不能天长日火做夫妻呢

茫茫天地,你只死心踏地眷著伞下的那一刹那的温情。

湖色千顷,水波是冷的,光阴百代,时间是冷的,然而一把伞,一把紫竹为柄的八十四骨的油纸伞下,有人跟人的聚首,伞下有人世的芳馨,千年修持是一张没有记忆的空白,而伞下的片刻却足以传诵千年。

娘,从峨嵋到西湖,万里的风雨雷雹何尝在你意中,你所以恋眷于那把伞,只是爱与那把伞下的人同行,而你心悦那人,只是因为你爱人世,爱这个温柔绵缠的人世。

而人问聚散无常,娘,伞是聚,伞也是散,八十四支骨架,每一支都可能骨肉撕离。

娘啊

也许一开头你就是都知道的,知道又怎样,上天下地,你都敢去较量,你不知道什么叫生死、你强扯一根天上的仙草而硬把人间的死亡扭成生命,金山寺一斗,胜利的究竟是谁呢

法海做了一场灵验的法事,而你.娘,你传下了一则喧腾人口的故事。

人世的荒原里谁需要法事

我们要的是可以流传百世的故事,可以乳养生民的故事,可以辉耀童年的梦寐和老年的记忆的故事。

而终于,娘绕著一湖无情的寒碧.你来到断桥,斩断情缘的断桥。

故事从一湖水开始、也向一湖水结束,娘,峨嵋是再也回不去了。

在断桥,一场惊天动地的婴啼,我们在彼此的眼泪中相逢,然后,分离。

合钵 一只钵,将作罩住.小小的一片黑暗竟是你而今而后头上的苍穹。

娘,我在恶梦中惊醒千回,在那份窒息中挣扎。

都说雷峰塔会在夕照里.千年万世,只专为镇一个女子的情痴,娘,镇得住吗

我是不信的.世间男子总以为女子一片痴情,是在他们身上,其实女子所爱的哪里是他们,女子所爱的岂不也是春天的湖山,山间的情岚.岚中的万紫千红,女子所爱的是一切好气象,好情怀,是她自己一寸心头万顷清澈的爱意,是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尽的满腔柔情。

象一朵菊花的“抱香技头死”,一个女子紧紧怀抱的是她自己亮烈美丽的情操,而一只法海的钵能罩得住什么

娘,被收去的是那桩婚姻收不去的是属于那婚姻中的恩怨牵挂,被镇住的是你的身体,不是你的着意飘散如暮春飞絮的深情。

而即使身体。

娘,他们也只能镇住少部分的你。

而大 部分的你却在我身上活著。

是你的傲气塑成我的骨,是你的柔情流成我的血。

当我呼吸,娘,我能感到属于你的肺纳,当我走路,我能寻到你在这世上的行踪。

娘,法海他始终没有料到,你仍在西湖,在千山万水间自在的观风望月,并且读著圣贤书。

想天下事,同万千世人摩肩接踵——借一个你的骨血揉成的男孩,借你的儿子。

不管我曾怎样凄伤,但一想起这件事,我就要好好活著,不仅为争一口气。

而是为赌一口气

娘。

你会赢的,世世代代,你会在我和我的孩子身上活下去。

祭塔 娘,塔在前,往事在后,十八年乖隔。

我来此只求一拜——人间的新科状元,头簪宫花,身著红袍。

要把千种委屈,万种凄凉,都并作纳头一拜。

那豁然撕裂的是土地吗

那倏然崩响的是暮云吗

那颓然而倾斜的是雷峰塔吗

那哽咽垂泣的是娘,你吗

是你吗

娘,受孩儿这一拜吧

你认识这一身通红吗

十八年前是红通通的赤子,而今是宫花红袍的新科状元许士林。

我多想扯碎这一身红袍,如果我能重还为你当年怀中的赤子,可是,娘,能吗

当我读人间的圣贤书,娘,当我提笔为文论人间事,我只想到,我是你的儿,满腔是温柔激荡的爱人世的痴情。

而此刻,当我纳头而拜,我是我父之子,来将十八年的负疚无奈并作惊天动地的一叩首。

且将我的额血留在塔前,作一朵长红的桃花:笑做朝霞夕照,且将那崩然有声的头颅击打大地的声音化作永恒的暮鼓,留给法海听,留给一骇而倾的塔听。

人间永远有秦火焚不尽的诗书,法钵罩不住的柔情,娘,唯将今夕的一凝目,抵十八年数不尽的骨中的酸楚,血中的辣辛,娘

终有一天雷峰会倒,终有一天尖耸的塔会化成飞散的泥生,长存的是你对人间那一点执拗的痴

当我驰马而去,当我在天涯地角,当我歌,当我哭,娘,我忽然明白,你无所不在的临视我,熟知我,我的每一举措于你仍是当年的胎动,扯你,牵你,令你惊喜错愕,令你隔著大地的抚摸我.并且说:“他正在动,他正在动,他要干什么呀

” 让塔骤然而动,娘,且受孩儿这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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